可是,医生那句“血流不止”、“拒绝配合抢救”像冰冷的枷锁,捆住了他所有的挣扎。
他猛地想起自己对琛琛的承诺,想起儿子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想起那两套还未拆封的亲子装……
心脏像是被两只手朝着相反的方向狠狠撕扯,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一边是儿子殷切的期盼和他好不容易才重建起来的一点点信任。
一边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可能因他的“冷漠”而消逝的道德枷锁。
他没有选择。
从来,都没有选择。
凌云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败和深深的自我厌弃。他对着电话,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他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机械地换下睡衣,拿起车钥匙。经过客厅时,他的目光落在那个装着亲子装的购物袋上,停顿了一秒,然后近乎仓惶地移开,不敢再看第二眼。
他拿起手机,找到温婉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空,颤抖着,却迟迟按不下去。
他该如何解释?
他还能用什么来解释?
每一次承诺,都伴随着下一次更彻底的失信。
最终,他只是在聊天框里,打下了苍白无力的三个字:
【对不起。】
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他冲进夜幕,再次奔赴那个以爱为名的刑场。
而他知道,这一次,他亲手斩断的,可能是儿子对他最后的、微弱的信任,和那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家,最后一丝挽回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