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岩崎民男在青石峪至黑松林一带被打得丢盔弃甲、屁股开花的同时,奉命从北面迂回包抄的第136旅团,在旅团长土谷直二郎大佐的指挥下,正经历着另一种形式的折磨。
土谷直二郎不像岩崎那样急躁,他性格相对谨慎。接到师团部的命令后,他立刻意识到在陌生山地实施大范围迂回的风险。但他军令在身,只能硬着头皮率部出发。
然而,他的旅团刚一离开主力,就仿佛踏进了一个无形的泥潭。
队伍最前头的尖兵小队最先遭殃。他们沿着一条看似可行的山沟前进,突然“轰隆”几声巨响,预设的绊发地雷被触发,五六名尖兵非死即伤。当工兵上前排雷时,两侧山坡上又射来冷枪,专打工兵和军官。等部队组织火力覆盖时,袭击者早已无踪无影。
土谷下令改变路线,尝试走另一条猎户小道。结果没走多远,发现唯一一座可以通过驮马的小木桥被人为破坏,只剩下几根烧焦的木头。工兵部队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临时架桥。
好不容易过了河,前面的侦察兵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报告:“旅团长,前方三岔路口的所有路标都被破坏或修改了,我们……我们可能迷路了!”
土谷直二郎看着眼前几乎一模一样的群山和密林,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感觉自己不像是在行军,而是在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迷宫里打转。
这还只是开始。随着部队深入,袭扰变得更加频繁和刁钻。
白天,队伍休息时,总有冷枪不知从哪个方向射来,虽然造成的伤亡不大,但让士兵们神经紧绷,无法好好休息。
夜晚,营地周围会突然响起密集的鞭炮声和呐喊声,迫使部队一次次紧张地进入战斗位置,结果往往虚惊一场,彻夜难眠。士兵们眼圈发黑,士气在无形的压力下不断消磨。
后勤辎重队更是重点照顾对象,运粮的卡车轮胎被戳破,驮弹药的骡马受惊跑散……行军速度慢如蜗牛。
土谷直二郎站在一处高地上,看着紧握,指节发白,却无处发泄。
“八嘎……这算什么战斗!”他低声咒骂着,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挫败。“萧远志的部队根本不与我们正面交锋!”
他尝试过派出精锐中队进行扫荡,但这些小股部队进入密林后,要么一无所获,要么就会遭遇更猛烈的伏击,损失惨重。他也请求过航空兵侦察,但飞机在空中盘旋几圈,什么也发现不了。
参谋长拿着最新的电报,忧心忡忡地走过来:“旅团长,师团部又来电催促,询问我部为何进展如此缓慢,要求我们尽快抵达黑松林指定位置,配合111旅团夹击敌军。”
土谷直二郎一把抓过电报,看了一眼,狠狠揉成一团,摔在地上:“催促?他们以为我不想快点吗?你告诉他们!我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这条路根本就是地狱之路!萧远志早就计算好了,他用这些该死的小股部队,就像扔出一把又一把的钉子,我们的战车已经被这些钉子扎得千疮百孔,寸步难行!”
他喘着粗气,望着青石峪方向隐约传来的激烈枪炮声,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岩崎那个蠢货,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果然,没过多久,通讯兵带来了111旅团在黑松林遭遇毁灭性伏击、旅团长岩崎民男负伤、部队损失惨重被迫突围的消息。
土谷直二郎听到这个消息,没有感到意外,只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他无力地挥了挥手,对参谋长说:“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就地构筑防御工事吧。”
他知道,111旅团既已惨败,他这支疲惫不堪、进展缓慢的迂回部队已经失去了战略意义,反而有被对方腾出手来吃掉的危险。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固守待援,防止自己也成为萧远志下一个盘中的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