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和林晚星的婚礼刚过没一个月,东河村就热闹得跟天天过节似的。游客一波接一波往村里涌,农家乐的桌子都摆到村口大槐树下了,绣工们手里的活儿根本停不下来,连新培训的几个留守妇女都跟着连轴转,手指头上磨出了茧子也乐呵呵的。
这天一大早,程野正蹲在溪香绣培训基地的院子里,跟施工队的王队长核对文化产业园的图纸,手机就跟炸了似的响个不停。他掏出来一看,是孙磊打来的,那小子的声音急得都快带哭腔了:“野哥!不好了!出大事了!咱们网店的差评都快堆成山了,还有好多客户说要退货!”
程野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图纸都差点掉地上:“你别急,慢慢说!到底咋回事?是绣品质量出问题了?还是发货慢了?”
“都不是啊!”孙磊的声音透着一股委屈,“好多客户说收到的绣包跟直播间里展示的不一样,说咱们是‘货不对板’,还有人说咱们的溪香绣是机器绣的,根本不是纯手工!你赶紧来看看,评论区都吵翻了!”
林晚星刚好从培训室出来,手里还拿着给绣工们示范用的丝线,听见这话脸色也变了:“怎么会这样?咱们的绣品都是姐妹们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每一个都要经过三次检查才能发货,怎么可能货不对板?”
“先别慌!”程野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林晚星的肩膀,“咱们现在就回去看,肯定是有啥误会,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两人跟王队长打了声招呼,急匆匆往村委会的办公室跑——那里现在是网店的临时办公点。一进门,就看见孙磊和两个帮忙打包的小姑娘正对着电脑愁眉苦脸,屏幕上的差评一条接一条弹出来,看得人心里发堵。
“你看野哥,”孙磊指着一条评论,“这个客户说买的荷花绣包,直播间里花瓣颜色多鲜亮,收到的就灰蒙蒙的,还说针脚乱七八糟,肯定是机器做的。”
林晚星凑近一看,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根本不是咱们的绣品啊!你看这个针脚,又稀又乱,咱们溪香绣讲究的是‘密不透风、疏可走马’,怎么可能绣成这样?”
程野也看出来不对劲了,他快速翻了几条差评,发现投诉的都是同一款荷花绣包和牡丹香囊,而且晒出来的图片里,绣品的标签都跟他们东河村溪香绣的标签不一样,只是样式有点像,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这是有人仿冒咱们的产品!”程野的眼神沉了下来,“肯定是看到咱们溪香绣火了,就想浑水摸鱼,用劣质的机器绣品冒充咱们的手工绣,不仅坑了客户,还毁了咱们的名声!”
“那可咋办啊?”一个打包的小姑娘急得眼圈都红了,“现在好多客户都在跟风退货,还有人说要去消费者协会投诉咱们,再这么下去,咱们网店的口碑就彻底砸了!”
林晚星也有些慌,但看着程野坚定的眼神,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程野,咱们得赶紧想办法澄清,不能让这些仿冒品毁了溪香绣的名声。”
“嗯!”程野点点头,脑子飞快地转着,“孙磊,你先在网店首页挂个公告,就说最近出现了仿冒咱们溪香绣的产品,提醒客户仔细核对标签,另外承诺所有正品支持七天无理由退货,只要是觉得货不对板的,不管是不是咱们的产品,先给客户退款,不能让客户受委屈。”
“好!我现在就弄!”孙磊立马点开后台编辑公告。
程野又接着说:“然后,你把所有投诉的客户信息整理出来,我和晚星亲自给他们打电话道歉,解释清楚情况,再给他们补发一份正品绣品,运费咱们出。另外,今晚咱们开个直播,现场展示溪香绣的刺绣过程,让大家看看咱们的手工绣和机器绣到底有啥不一样。”
“还有,”林晚星补充道,“咱们得给所有绣品做个独一无二的标识,比如在标签上绣个小小的‘溪’字,用特殊的针法,别人模仿不来,这样客户就能一眼分辨真假了。”
“这个主意好!”程野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现在分工,孙磊负责整理客户信息和发布公告,我去联系物流,让他们帮忙留意最近寄往各地的仿冒绣品,看看能不能查到货源。晚星,你去跟绣工们说一下,今天暂停手里的常规订单,先赶制一批带防伪标识的样品,晚上直播用。”
“好!”几人立刻行动起来,原本热闹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敲击键盘的声音和大家急促的脚步声。
程野刚联系完物流,手机又响了,是县文旅局的赵局长打来的。
“程野啊,你们溪香绣是不是出问题了?”赵局长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我刚在网上看到好多投诉,说你们的绣品货不对板,还有人说你们打着非遗的旗号卖假货,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不仅影响你们产业园的审批,还会影响咱们县非遗旅游示范村的评选啊!”
“赵局长,您放心,这事儿我们已经查清楚了,是有人仿冒咱们的产品,”程野连忙解释,“我们已经在处理了,会尽快给客户一个交代,绝对不会影响咱们县的声誉。”
“那就好,”赵局长松了口气,“你们年轻人办事我放心,但这次的事情也给你们提了个醒,非遗品牌要做起来不容易,要守住更难。产业园的事情我还在帮你们协调,但是得等这事儿平息了,不然上面问起来,我也不好交代。”
“谢谢赵局长理解,我们一定尽快解决!”程野挂了电话,心里更沉了。产业园的审批本来就到了关键阶段,要是因为仿冒品的事情黄了,那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他正想着,林晚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程野,不好了,绣工们那边也出问题了!”
“怎么了?”程野心里一紧。
“张婶她们刚才跟我说,有个外村的老板找过她们,说愿意出双倍的工钱,让她们偷偷给做溪香绣的绣品,还说不用按照咱们的标准来,随便绣绣就行,”林晚星的语气里满是气愤,“张婶她们没答应,但说那个老板还找了其他几个刚培训完的绣工,不知道有没有人动心。”
“这个混蛋!”程野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这是想从咱们内部瓦解啊!不仅仿冒产品,还想挖咱们的人,真是太歹毒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林晚星看着程野,眼里满是担忧。
程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走,咱们去培训基地看看。”
两人赶到培训基地的时候,绣工们都没心思干活了,围在一起议论纷纷,脸上都带着不安。看到程野和林晚星进来,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程野走上前,看着大家说:“各位婶子、姐妹们,刚才晚星跟我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有人想花双倍的工钱让你们做粗制滥造的绣品,我知道大家挣钱不容易,但是咱们溪香绣能有今天的名声,靠的就是大家的手艺和良心,要是为了眼前的一点利益,砸了溪香绣的招牌,以后咱们的绣品还能卖给谁?大家还能靠这门手艺挣钱吗?”
张婶第一个站出来:“小野,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答应的!咱们溪香绣就跟咱们的孩子似的,谁愿意看着它被糟蹋?那个老板找我的时候,我直接就把他骂走了!”
“是啊,”另一个绣工也说,“咱们跟着你和晚星,不仅学会了手艺,还能在家门口挣钱,日子越过越好,怎么可能背叛你们?”
程野心里一暖,笑着说:“谢谢大家的信任!我知道大家都是重情义、有良心的人。我在这里跟大家保证,只要跟着咱们东河村溪香绣,我程野绝对不会让大家吃亏!以后咱们的绣品按照难度分级,工钱再提高三成,而且等产业园建起来了,大家都是股东,年底还能分红!”
“真的?”大家都眼睛一亮,脸上的不安瞬间消失了。
“当然是真的!”林晚星笑着说,“咱们溪香绣能有今天,全靠大家的支持,以后挣钱了,自然要跟大家一起分。”
安抚好绣工们的情绪,程野又特意找了那几个被外村老板找过的新绣工,跟她们聊了聊,她们都表示不会被眼前的利益诱惑,会踏踏实实地跟着程野和林晚星做绣品。
处理完培训基地的事情,程野又马不停蹄地去了镇上的物流点。物流点的老板跟程野挺熟,看到他来,连忙迎了上来:“程野,你说的那个仿冒绣品,我刚才查了一下,最近确实有一批从邻县寄来的包裹,收件地址跟投诉的客户地址差不多,都是寄的绣包和香囊。”
“邻县哪个地方?”程野连忙问。
“好像是清河镇那边,具体地址不清楚,发货人留的都是假信息,”物流老板说,“不过我认识那个送货的司机,我帮你问问,看看能不能问到具体的发货地址。”
“太谢谢你了!”程野连忙道谢。
物流老板打了个电话,聊了几句后挂了电话,对程野说:“问出来了,是清河镇一个叫李老三的人发的货,听说他在镇上开了个小作坊,专门做刺绣品的,最近才开始做跟你们溪香绣差不多的样式。”
程野心里有数了,清河镇离东河村不算太远,以前也听说过有做刺绣的小作坊,但都是小打小闹,没想到现在竟然开始仿冒他们的产品了。
“麻烦你再帮我个忙,”程野说,“以后凡是从清河镇寄来的绣品包裹,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下,有异常的话及时告诉我。”
“没问题!”物流老板一口答应。
从物流点出来,程野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下午五点了,晚上的直播得赶紧准备。他刚想给林晚星打电话,就看见林晚星骑着电动车急匆匆地赶来,脸上带着一丝喜色。
“程野,好消息!”林晚星停下车,喘着气说,“刚才周曼琪女士给我打电话,说她在香港也发现了仿冒咱们溪香绣的产品,已经帮咱们联系了律师,还收集了一些证据,说可以帮咱们维权!”
“真的?那太好了!”程野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周曼琪在香港人脉广,有她帮忙,维权就容易多了,“还有,我查到仿冒品的货源了,是清河镇的李老三,咱们明天就去找他!”
“嗯!”林晚星点点头,“咱们先把今晚的直播做好,澄清事实,稳住客户,再去处理李老三的事情。”
晚上七点,直播准时开始。程野和林晚星坐在镜头前,身后是几位绣工正在现场刺绣,桌子上摆着正品溪香绣和从客户那里回收的仿冒品,对比非常明显。
“家人们晚上好,”林晚星对着镜头露出微笑,“今天开这场直播,主要是想跟大家澄清一件事,最近有不少客户反映收到的溪香绣货不对板,经过我们调查,发现这些都是仿冒品,并不是我们东河村溪香绣的产品。”
程野拿起正品和仿冒品,对着镜头说:“大家看,这是咱们的正品荷花绣包,针脚细密均匀,颜色鲜亮,每一片花瓣的层次感都很清晰,而且我们的标签上有一个小小的‘溪’字,是用特殊针法绣上去的,摸起来有凹凸感。再看这个仿冒品,针脚又稀又乱,颜色暗沉,标签也是印刷的,一摸就知道不一样。”
镜头拉近,直播间的观众都看清楚了两者的区别,评论区瞬间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