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一声轻响,石板滑开,露出一个浅浅的凹槽。里面并非预想中的古老卷轴或钥匙,而是静静地躺着一张对折的、材质略显特殊的硬卡纸。卡纸的颜色是一种陈旧的象牙白,边缘似乎被刻意做旧,但质地挺括,与周围原始粗糙的环境格格不入。
周屿小心地将它取出,展开。
着壁灯昏黄的光线,两人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图案中央是一枚复杂的徽记,由相互缠绕的荆棘、一把断裂的钥匙和一只半睁的眼睛构成,透着一种古老而隐秘的气息。徽记下方,用工整的繁体字书写着几行诗句般的文字,
“月华倾泻琉璃瞳,
双生之影各西东。
镜非镜兮笼非笼,
真心虚妄一念中。
欲破迷障寻真路,
须向同袍问始终。”
诗句下方,还有一个简单的、线条勾勒出的图案:一面被从中劈开的镜子,镜框两侧各自延伸出方向相反的藤蔓,一侧开着洁白的花朵,另一侧则缠绕着暗色的荆棘。
黄媛媛的目光在那张象牙白的硬卡纸上停留了片刻,诗句和图案如同冰冷的溪流涌入她的脑海。月华、琉璃瞳、双生之影、镜与笼、真心与虚妄……这些词汇在她意识中迅速碰撞、重组,与她之前发现的音乐盒、银镜、沈家日记的碎片,以及秦先生这个角色背景中那些语焉不详的留洋经历和数次隐秘的私下接触瞬间串联起来,那段迷失的记忆似乎有了答案。
一个更大、更黑暗的轮廓在她心中隐隐浮现。她所扮演的苏婉青,绝不仅仅是一个背负家族秘密的养女。那双生之影,镜非镜,笼非笼,同袍……
电光火石间,一个惊人的推测几乎要破茧而出。她感觉自己的指尖微微发凉,但脸上依旧维持着被线索难住的些许困惑。
周屿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探究“这诗看起来是关键,但有点晦涩。月华琉璃瞳指的应该是音乐盒和月光仪式,双生之影各西东?镜非镜兮笼非笼?真心虚妄一念中?这像是在说某种选择或者本质?婉青,你有什么头绪吗?”他看向她,眼神温和,等待着她的解读。
黄媛媛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眉头轻蹙,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被难住的苦恼。她轻轻摇了摇头,指尖点在那句须向同袍问始终上,语气带着不确定的猜测,
黄媛媛的指尖无意识地轻点着卡纸边缘,眉头微蹙,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思索与一丝不确定。她抬起眼,看向周屿,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性地揣测,仿佛正努力将零碎的线索拼凑起来:
“你看这句,须向同袍问始终……同袍,通常指战友、伙伴。”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屿,又很快落回诗句上,像是自言自语般分析道,“这诗前面提到双生之影、镜非镜兮笼非笼,听起来像是在暗示某种对立又纠缠的关系,或者说,看似对立,实则同源?”
她说完,还微微偏头,看向周屿,眼神里带着几分寻求确认的依赖“或者换句话来说,你认可我这种理解嘛?”
周屿听着她的分析,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动,他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弧度“互补的合作者,因共同探寻真相而成为暂时的同袍?”他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至少表面上是如此,“有道理。看来我们很有可能得继续这样互补下去了?或者换一句话来说,合作愉快?”
黄媛媛的指尖刚离开那张印着晦涩诗句的卡纸,目光便被小几凹槽更深处一抹不起眼的阴影吸引。那里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她探手进去,指尖触碰到一种干燥脆弱的纸张质感——那是一封被对折压在最
她将其取出展开。信纸是普通的宣纸,已然泛黄,上面的字迹是工整的毛笔小楷。开篇是兄长亲启,随后是几句例行的问候,但紧接着的正文开头,便以一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笔调写道“琉璃目之仪,非仅为固宠耀门楣,实乃涤荡不驯、归正歧念之必需。近日观测,新一批胚料中仍有躁动抗拒之象……”
信中的内容显然涉及家族的核心秘辛。黄媛媛正欲细看,d小鹿那空灵的声音便再次穿透石壁,恰到好处地响起,
“恭喜二位,你们已成功找到了此地所有的隐藏线索。”声音平稳,是一种程序性的宣告,“最终的谜题已向你们展开。现在,请带着你们的发现,原路返回议事厅。其他同伴正在等待你们,一同揭开沈家古宅最后的秘密。”
话音落下,石窟内重归寂静。那尊洋娃娃嘴角完美的微笑,在昏光下显得愈发冰冷莫测。
黄媛媛与周屿对视一眼,默契地将那张写着诗的卡纸和那封刚刚展开的信仔细收好。两人不再停留,转身步入来时的狭窄密道。
黄媛媛和周屿一前一后从那条阴冷狭窄的密道中钻出,重新回到了相对宽敞、有着模拟月光照耀的石室。压抑感稍减,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地下石窟那股铁锈与陈腐甜香混合的古怪气味。
就在这时,一道银白色的细小影子嗖地从阴影处窜出,带着一股急切又委屈的劲儿,猛地扑到黄媛媛的肩膀上,小爪子紧紧抓住她月白色旗袍的衣料,甚至微微发抖。
是西瓜。
黄媛媛感觉到肩膀上一沉,侧头就看到西瓜那副灰头土脸、绒毛都有些凌乱的模样,一双黑豆眼水汪汪地看着她,里面盛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后怕,与平时咋咋呼呼的样子截然不同。
“怎么现在才过来?”黄媛媛微微蹙眉,用指尖极轻地碰了碰它的小脑袋,“不是让你检查石室吗?有什么发现?”
西瓜把小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声音闷闷的,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鼻音,全然没了平日的活泼“没有,宿主大人,什么都没有发现。我把每个角落、每道缝隙、连天花板都查遍了,什么都没有,就是普通的石头屋子,那镜子也是普通的镜子。”
黄媛媛的指尖还停留在西瓜微凉的小脑袋上,它能感觉到小家伙身体细微的、不寻常的颤抖。那闷闷的、带着鼻音的回答里透出的沮丧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绝不仅仅是“什么都没找到”那么简单。
她正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前方通道出口的光线已经越来越亮,周屿的身影就在几步之遥,甚至能隐约听到外面赵晓琳提高音量的催促声。
黄媛媛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只是用指腹更加轻柔地、安抚性地顺了顺西瓜背上有些凌乱的绒毛,仿佛只是在安慰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好了,没事了。”她低声说,语气平静如常,“可能是里面环境太压抑,吓到了。出去透透气就好。”
西瓜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安抚,又或许是因为终于回到了熟悉的怀抱,紧绷的小身体稍微放松了一点,但依旧把脑袋埋着,不肯抬头,也没再吭声,只是用爪子更紧地抓住了她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