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发现吗,苏婉青表妹?”周屿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角色扮演的意味,却又仿佛意有所指。
黄媛媛拿起一张残缺的信纸,上面写着模糊的字迹“……必须阻止……仪式……代价太大了……”
她抬起头,看向周屿,眼神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朦胧“秦先生觉得,什么样的仪式,会让人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周屿走近一步,拿起书桌上一个精致的铜制摆件把玩着,目光却落在黄媛媛脸上“或许,是那些试图禁锢美好事物,扭曲其本质的仪式吧。”他顿了顿,声音更轻,“就像有些地方,总喜欢把活泼泼的东西,变得整齐划一,失了生气。”
他的话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剧本的表象。
黄媛媛的心微微一紧。他是在说剧本,还是在暗示一中?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突然传来赵晓琳的一声惊呼,紧接着是东西被打翻的声音!
黄媛媛和周屿对视一眼,立刻朝声音来源处赶去。
只见赵晓琳脸色发白地指着墙角一个倒地的花瓶“它、它自己动了一下!好像后面有东西!”
d小鹿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诡谲“古宅里总有些不安分的存在……或许,它想指引你们发现什么?”
周屿上前,扶起花瓶。后面果然藏着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本陈旧的日记本。
然而,就在周屿拿起日记本的瞬间,整个房间的灯光猛地闪烁起来,忽明忽灭!背景音乐也变得尖锐刺耳!
“啊——!”赵晓琳和陈雨婷抱在一起。
灯光彻底熄灭的前一瞬,黄媛媛清晰地看到,周屿脸上没有任何惊恐,反而在明灭的光影中,嘴角似乎极快地、难以察觉地勾了一下。
那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近乎愉悦的、洞悉一切的表情。
绝对的黑暗笼罩下来,只有玩家们紧张的呼吸声。
黄媛媛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温热而干燥的手轻轻握住。周屿的声音紧贴着她耳边响起,气息平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别怕,跟着我。”
他的手握得并不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在那片混乱的黑暗和同伴的惊呼声中,这突如其来的接触和安抚显得格外突兀,又格外有效。
黄媛媛没有挣脱。她能感觉到西瓜在领口下瞬间僵住,连细微的颤抖都停止了。
黑暗中,时间仿佛被拉长。几秒钟后,灯光重新亮起,虽然依旧昏暗,但已恢复了正常。
周屿的手极其自然地松开了,仿佛刚才只是情急之下的无意之举。他翻开了那本日记本,神色如常“来看看这里面写了什么。”
赵晓琳拍着胸口,惊魂未定“吓死我了,周老师你刚才好镇定啊!”
周屿推了推眼镜,温和一笑“玩剧本杀嘛,总要有人保持冷静分析剧情。看来我们找到了关键线索。”
一行人拿着新发现的日记本,回到那张沉重的红木圆桌旁。桌上的油灯(依旧是电子的)将每个人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氛围比之前更加凝滞。
d小鹿引导着讨论“这本日记似乎属于沈家的一位失败品。里面记录了一些模糊的痛苦和对仪式的恐惧。看来,沈家维持表面光鲜的代价,远超出我们想象。”
赵晓琳迫不及待地拿起日记本,仔细翻看,眉头紧锁。之前的惊吓似乎被她转化为了亢奋的推理能量。
“等等,这里,”她指着其中一页,声音因为激动而略微拔高,“它提到月光穿过琉璃目,方能窥见真实!琉璃目我们刚才在大小姐房间找到的那个音乐盒!上面跳舞的娃娃是不是有对琉璃眼睛?”
陈雨婷也凑过去看“对哦!而且日记说失败品会被锁在西厢房!我们是不是得再去西厢房看看?可能有机关需要月光和琉璃眼睛触发!”
张泽试图加入“会不会是需要特定时间?比如游戏里的子时?”
“不对,”赵晓琳立刻反驳,思路异常清晰,“日记里强调的是月光,不是时间。这古宅窗户都被封得差不多了,唯一能透进月光的地方是祠堂的天窗!我们得把音乐盒带到祠堂去!”
赵晓琳语速很快,逻辑链条清晰,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这和她平时咋咋呼呼、容易被带偏的形象截然不同。
圆桌周围,气氛因赵晓琳异常清晰的推理而变得有些不同。电子油灯的光晕在她因兴奋而发亮的脸上跳跃。
“月光穿过琉璃目,方能窥见真实……”赵晓琳重复着日记上的话,指尖点着音乐盒娃娃那双剔透的眼睛,“关键不是时间,是月光本身!这古宅大部分窗户都被木板钉死了,只有祠堂,顶上那个破败的天窗,是唯一可能让月光大面积照进来的地方!”
她语速极快,却条理分明,目光灼灼地扫过众人,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主导气势。
“而且,失败品被锁在西厢房,这只是日记的陈述,不代表线索就在西厢房!窥见真实的机关更可能设在祠堂——那种通常摆放着家族真正秘密的地方!”她几乎否定了自己之前要去西厢房查看的想法,自我修正的速度快得惊人。
张泽张了张嘴,似乎还想争辩一下关于时间的问题,但在赵晓琳这连珠炮似且逻辑严密的推理面前,一时竟找不到突破口,只能悻悻地闭了嘴,嘀咕道“好像有点道理。”
陈雨婷惊讶地看着赵晓琳“晓琳,你可以啊!今天这脑子转得也太快了!跟开了挂一样!”
赵晓琳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但眼神依旧紧紧盯着桌上的线索卡和道具,仿佛完全沉浸在了推理的世界里“这不是明摆着的嘛!日记、音乐盒、建筑结构,线索都给出来了,串联起来就行了!”她这种自信甚至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黄媛媛看着赵晓琳的样子,微微皱起眉看着手中的本子,并没有说话。
“这里还有个细节,”一旁的周屿指着那行字,“窥见真实。如果仅仅是月光透过琉璃眼睛折射出光影,似乎还差点意思,真实往往需要映照,或者一个特定的镜面?”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黄媛媛脸上,像是随口提出一个可能性,等待着大家的想法。
“镜面映照”赵晓琳猛地抓住这个词,眼睛亮得惊人,但语速却因急切而有些混乱,“对对对!月光透过琉璃眼睛,照在镜子上!或者需要一面特殊的镜子?但镜子在哪?日记里没提镜子啊?难道是音乐盒本身?音乐盒底座是金属的,能反光吗?还是我们漏掉了哪个房间的梳妆台?”
赵晓琳越说越快,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眉头紧锁,显然陷入了逻辑的短暂混沌。
黄媛媛见状,适时地轻声开口,声音清晰而平稳,帮她将发散的思绪收拢“你先别急。周……秦先生的提示很有道理,窥见往往需要媒介。但我们不一定需要一面实体的镜子。”
她拿起那张写着线索的残破信纸,指尖轻轻点在仪式和代价两个词上。
“还记得这个吗?沈家进行的某种仪式,代价巨大。而日记的主人称自己为失败品。有没有可能,窥见真实本身,就是仪式的一部分?甚至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步骤?”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音乐盒和祠堂的方向,将线索串联起来。
“所以,更合理的推测是:我们需要在午夜月光能透过祠堂天窗的那一刻——这或许是游戏机制设定的某个时间点,将音乐盒放置在月光下。琉璃眼睛会将月光折射到某个特定的位置,那个位置,很可能就是仪式核心的所在,或者藏着记载真正真实的物件。它可能是一面墙上的暗格,也可能是地板上某块特殊的砖石,甚至可能是需要光影触发的某种机关。我们不需要镜子,月光和琉璃眼睛本身,就是开启真实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