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婳转向一旁的陈行简,“觉得我恶毒吗?”
陈行简脸上不见半分惊惧嫌恶,只有笑意,眸底深处甚至翻涌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
“娘娘怎样,都是好的。”
褚婳笑了。
她伸出手指,轻轻挑起他的下颌,随即仰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吻了上去。
陈行简几乎是瞬间便给予了回应。
他的顺从并非被动,而是带着一种近乎饥渴的虔诚与急切。
他小心翼翼的揽住她,如同拥抱一件绝世珍宝。
要将自己所有灵魂都献祭于这个吻中,任由她予取予求。
朔淮舟被粗暴的拖回寝殿,隔着那道半透明的云母屏扇,被铁链死死绑在柱子上。
他被迫眼睁睁看着。
看着褚婳慵懒倚在软榻上,任由陈行简虔诚褪去她的绣鞋罗袜
看着那个曾经只属于他的身旁,如今被另一个男人全然占据。
看着陈行*********,如同拆封一件神圣的祭品。
看着他们*****,******留下***痕迹。
看着那个他视若珍宝的爱人,正被另一个人******。
“呜……啊——!!!”
朔淮舟目眦欲裂。
疯狂挣扎起来,铁链勒入皮肉,磨出血痕。
他想要嘶吼,想要将陈行简千刀万剐!
可他发不出清晰的咒骂,只能从被割破的伤口处溢出破碎绝望的呜咽。
他不明白,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为何短短一日,天地倾覆。
他的婳儿,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为他付出一切的婳儿,怎么会面目全非?
他分明还是这九重宫阙名正言顺的帝王,为何转瞬就成了阶下之囚。
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最荒诞、最屈辱的一幕在眼前上演。
口中残余的血腥与剧痛灼烧着他的神经。
屏风后传来的细微声响更是化作最锋利的刀刃,一片片凌迟着他的灵魂。
那极致的爱意在此刻化为蚀骨的恨意与嫉妒,疯狂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褚婳仿佛感知到他绝望的视线,竟在迷离间微微侧首。
隔着一层朦胧的屏风,对他露出了一个冰冷而艳绝的微笑。
朔淮舟如遭重击,心痛到快要死过去,眼泪大把大把的掉落。
冷宫里,叶知微那双盈满绝望与讽刺的眼睛,猝不及防的撞入脑海。
原来从始至终,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只有他自己。
他竟错把褚婳精心编织的假意奉若珍宝,反而亲手将唯一真心待他的叶知微推入了万劫不复!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朔淮舟抬起头,看向褚婳的眼神,彻底变了。
曾经的深情、痛心、不解尽数褪去,只剩下淬毒般的冰冷与刻骨铭心的怨毒。
看到朔淮舟好感度彻底清零,褚婳眼中的情绪顷刻褪去。
她轻拍了拍陈行简,他便立刻起身,为褚婳穿好衣服,轻柔的把她抱入轮椅推上前去。
褚婳居高临下,看着被绑在柱上,目睹全程已经目眦尽裂,精神濒临崩溃的朔淮舟。
对候命的暗卫下了指令,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送先帝,上路。”
“就用,千丝引吧。”
暗卫领命,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直接刺入朔淮舟的眉心。
“呃……”
朔淮舟猛地睁大了眼睛,身体剧烈一颤。
这毒药并不会立刻致命。
中毒者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于幻觉中反复经历一生最痛苦的瞬间。
在他的世界里,时间仿佛被疯狂倒带又加速。
他看见叶知微在冷宫中呕血而死时那解脱又怨恨的眼神。
看见褚婳和他相爱后那纯真依赖的笑靥如何一步步变得冰冷讥诮。
看见自己亲手将朝堂权柄交付于她,帝王权利一点点被架空。
看见方才那缠绵刺目的一幕……
最后,所有的画面碎裂,凝聚成褚婳此刻毫无温度的眼眸。
他竟为了一个蛇蝎,辜负了真心,葬送了一切!
一行血泪从他眼角滑落,与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混在一起。
他死死瞪着褚婳的方向,气息在极致的痛苦与不甘中,一点点微弱下去,直至彻底消失。
【怨主愿望之一:让朔淮舟真正爱上她,眼里再无叶知微,最后在他深爱时杀了他,令其痛不欲生。完成!】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褚婳脑海中响起。
她淡漠的收回目光,仿佛刚刚被终结的,不过是一只蝼蚁。
“收拾干净。”
她轻声吩咐,转动轮椅,不再多看那具逐渐僵硬的躯体一眼。
永熙二年,戎马半生的永熙帝因多年旧伤复发,骤然离世,享年二十九岁。
当然,这不过是史官笔下的体面说法。
太子朔明宸继位,褚婳顺理成章被尊为太后,上尊号“慈贤”。
在她的授意下,新帝改年号为“盛宁”。
初登帝位的朔明宸对褚婳极为依赖,事无巨细都要请示一番。
等他真正想要执掌权柄时,才惊觉宫中朝堂、禁军六部,全都是褚婳的人。
望着她那张笑意不达眼底的精致面容,与她周身那不怒自威的压迫气度,年轻的皇帝沉默良久,最终做出了最清醒的选择。
继续站在她的身后,安然无恙的享受权利。
自此,朔朝彻底成为褚婳掌中之物。
她也确实如那崭新的年号一般,缔造出了“盛宁之治”。
独属于阿宁的盛世。
她参决朝政,明辨是非,屡献良策,更是力排众议首创女官制度,使天下才女得以步入朝堂,女子渐渐有了属于自己的声音。
百姓感念其贤德功业,自发尊称她为“宣成太后”。
民间亦悄然流传起另一个称呼——宁帝。
【滴,怨主愿望之一,要保护好父母兄长,让他们一家平安幸福,顺遂一生,完成!】
在她治下,海内升平,国富民安,盛宁之世延续五十余载,为后世所景仰传颂。
野史常津津乐道于宣成太后绝代的风华,与她身后那些沉默的追随者。
最为人所知的,便是当朝丞相陈行简,据说他为她一生未娶,宣成太后亦十分宠信于他。
褚婳在这个世界活到七十八岁,始终牢牢执掌着至高权柄。
直至感知自己即将脱离此方世界,她才亲手扶持朔明宸的长女,朔昭玥登临帝位。
经她数十年经营,女官入朝已成常态,女子为帝,亦有了根基。
她从来就不喜欢世界由男子主宰,由男子制定规则。
牌桌上的话语人,也该换一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