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卿炎走过去捡起一片没烧完的,借着月光看清上面的字:“……307沈雨,妄想症,注射剂量加倍……”是病历的残片。
“这是我奶奶的病历!”周甃抢过残片,手指因用力而发白,“什么妄想症?他们是想毒死她!”
朱佳佳捡起另一片残片,上面写着:“……实验体出现排异反应,凌晨三点转移至焚化炉处理……”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实验体?处理?他们把病人当实验品,死了就烧掉?”
王宝军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像铁钳:“别乱猜!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被愤怒取代。
就在这时,焚化炉里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有东西在里面动了一下。金辉的手电筒还亮着,王卿炎捡起来照向炉口,光柱里,映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正扒着炉口往外爬!
“金辉!”王卿炎惊呼,冲过去想拉他。那只手却突然垂了下去,紧接着,炉子里传来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咔嚓,咔嚓”,像是有人在里面啃食骨头。
宋晓贝当场吓晕过去,宋旭抱着她,脸色青得像殡仪馆的寿衣。“关门!快把炉门关了!”他声音嘶哑,浑身抖得像筛糠。
王宝军却定定地站在原地,盯着焚化炉,嘴唇翕动,像是在念什么。朱佳佳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更像是……兴奋?
“你们看!”周甃突然指向焚化炉旁的地面,那里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主楼门口延伸到炉前,脚印很小,像是孩童的——是小宝的!
“小宝……小宝在里面?”朱佳佳的声音发颤,“刚才那只手……”
“不是金辉的手,”王宝军突然开口,声音异常平静,“金辉穿42码的鞋,那只手的指甲缝里有泥,是后院的黑泥,金辉刚才一直待在主楼里,鞋上只有灰尘。”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在众人头上。如果那不是金辉的手,那金辉在哪?炉子里的又是谁?
朱佳佳突然想起什么,跑回主楼307病房,在那堆铁笼旁蹲下,用手电筒照向笼子底部。其中一个笼子的底板上,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大宝”。
她猛地回头,看向楼梯——大宝刚才跟着金辉冲上了楼梯,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大宝……”她喃喃道,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刚才炉子里的手,会不会是……”
“嘻嘻……”
一声孩童的笑突然在身后响起,朱佳佳猛地回头,只见307病房的门不知何时又关上了,门缝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黑沉沉的,没有眼白。
“谁?”她举起手电筒照过去,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空荡荡的,只有那几个铁笼在微微晃动。但这次,她看清了,其中一个笼子的栏杆上,挂着半截黄色的儿童围巾——是小宝的。
宋晓贝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主楼一楼的值班室里,宋旭正用煤油灯照着一张泛黄的排班表。表上有十几个名字,其中一个被红笔圈起来:“沈雨,护士长,1987.6.15调至特护病房”。
“这表是从墙上揭下来的,”宋旭声音沙哑,“沈雨不只是病人,她以前是这里的护士长。”
周甃的脸色更白了:“我奶奶……她是护士?她从没跟我说过。”
“她当然不会说,”王宝军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因为她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
笔记本是从值班室的抽屉里找到的,扉页写着“院长手记”,字迹和王宝军皮箱锁上的“青山”二字如出一辙。
“1987年5月12日:沈雨越来越可疑,总往药房跑,她肯定发现了‘药剂’的事。不能留她,得想个办法。”
“1987年6月15日:好办了,她儿子出车祸死了,精神状态不稳定,正好把她转去特护病房,对外就说她得了妄想症。铁链得锁紧点,她力气大得很。”
“1987年7月3日:‘实验体’快不够了,后山的流浪汉抓得差不多了。沈雨的体质特殊,对‘药剂’反应明显,或许能成为新的‘样本’。”
“1987年8月1日:沈雨疯了,整天喊着要揭发我,说我用病人做活体实验。给她注射了三倍剂量的‘药剂’,还是闹。看来只能……”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的纸页被撕掉了。
“活体实验……药剂……”朱佳佳的手指冰凉,“你父亲在用病人做实验?”
王宝军合上笔记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父亲是想研究治疗阿尔茨海默症的药,只是方法激进了点。沈雨发现后想举报他,他才把她关起来的。”
“激进?”周甃激动地站起来,“把人当实验品叫激进?我奶奶的儿子……也就是我舅舅,他的车祸是不是也和你父亲有关?”
王宝军没回答,转身走向值班室的保险柜:“这里面应该有答案。”他从皮箱里掏出一串钥匙,试了几次,终于打开了保险柜。
保险柜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叠病历和一个铁皮盒。病历的封面上,全是“实验体编号”,没有名字,其中一份编号为“73”的病历,照片上的人赫然是沈雨!
病历记录着她被注射各种药剂后的反应:“肌肉抽搐”“出现幻觉”“攻击性增强”……最后一页写着:“1987年8月15日,实验体73死亡,死因:药物过敏。处理方式:焚化。”
“我奶奶是被你们害死的!”周甃抓起病历就往王宝军身上砸,眼泪混合着愤怒,“你们还烧了她的尸体!畜生!”
王卿炎拉住她,目光落在那个铁皮盒上:“这里面是什么?”
铁皮盒里没有文件,只有一绺黑色的长发,用红绳系着,旁边放着一枚玉兰花吊坠——和周甃手里的手链坠子一模一样,只是这个吊坠上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
“这是……”周甃拿起吊坠,突然浑身一震,“我奶奶说过,我舅舅的脖子上,也戴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吊坠!是她亲手做的!”
朱佳佳突然想起什么,翻开那份“实验体73”的病历,在备注栏里看到一行小字:“其子沈念,7岁,血型与实验体匹配,拟作为后备样本。”
“你父亲不仅杀了你奶奶,还想对她儿子下手?”朱佳佳的声音发颤,“你舅舅的车祸……”
“是我父亲安排的,”王宝军突然承认,语气平静得可怕,“他怕沈念长大后来报仇,也怕他的血型暴露‘药剂’的秘密。但他没亲自动手,是找了个酒驾的司机……”
宋旭猛地一拳砸在墙上:“你知道这些,还帮你父亲隐瞒?你和他一样是畜生!”
“我没得选,”王宝军的眼神黯淡下来,“我母亲死得早,我父亲是唯一的亲人。他1990年病死在牢里,死前让我一定要守住青山疗养院的秘密,尤其是……”他顿了顿,看向值班室的墙角,“尤其是‘黑皮书’。”
“黑皮书?”朱佳佳追问。
“记录所有实验数据的书,”王宝军说,“我父亲说,那本书能救很多人,也能毁很多人。他把书藏在了三楼的特护病房,只有沈雨知道具体位置——因为那是她以前的办公室。”
“所以你带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找那本黑皮书?”周甃冷笑,“你利用我们!金辉和小宝的失踪,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王宝军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拿起那串铜钥匙:“要想知道真相,跟我去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