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依然在呼啸，但人群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僵硬得像是一尊尊雕塑。
她们看着那道金光冲天而起。
她们看着那道金光刺破苍穹。
然后……
她们看到了那朵花。
虽然因为距离太远，那朵爆炸的火花在视野中只有指甲盖大小。
但是，在这昏暗的夜空中，它是那么的亮。
亮得刺眼。
亮得让人想哭。
“中……中了？”
K-07的手从发射按钮上滑落，他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个代表着敌方护卫舰的信号源……
彻底，消失。
“击毁确认。”
零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哪怕是冷静如她，此刻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目标：诺亚先锋护卫舰‘观察者’号。”
“状态：完全解体。”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火星，掉进了早已干涸的油桶。
“打下来了……”
“我们……把天上的东西……打下来了？！”
“铁拳”愣愣地看着天空，手中的战斧“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活了这大半辈子，杀过无数怪物，砍过无数人头。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
凡人的武器，竟然真的能伤到“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
一声撕心裂肺的、充满了狂喜与宣泄的咆哮，从他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赢了！”
“我们打下来了！”
“去他妈的神！去他妈的诺亚！”
整个广场，沸腾了。
数万人同时发出的欢呼声，甚至盖过了“利维坦”引擎的轰鸣。
人们相拥而泣，人们疯狂跳跃，人们把自己手中的帽子、武器、甚至衣服抛向天空！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胜利。
这是“信仰”的崩塌，也是“新生”的开始。
那个笼罩在人类头顶数百年、不可战胜、不可直视的“神话”……
在这一刻，随着那朵烟花的绽放，彻底……
碎了。
……
而在那片狂欢的海洋之外。
在“守望台”最高的塔顶。
赵曼扶着已经透支到极限、摇摇欲坠的苏晴。
两人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天空。
“我们做到了。”赵曼的声音有些哽咽。
“是啊。”
苏晴看着那朵正在缓缓消散的烟花，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虚弱，却又无比骄傲的笑容。
“很漂亮，不是吗？”
她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那点余晖。
“这就是我们给‘守墓人’的……”
“见面礼。”
……
与此同时。
高轨道，“诺亚”方舟，至高圣所。
死寂。
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可怕的死寂。
那几百个悬浮在营养液中的大脑，此刻全部陷入了僵直。
思维网络中，那些原本冰冷、理性、充满了傲慢的数据流，此刻全部变成了一片……
混乱的，乱码。
他们“看”到了。
通过卫星，通过传感器，通过那艘护卫舰毁灭前传回的最后画面。
他们看到了那道金光。
看到了那层被打碎的护盾。
看到了他们引以为傲的造物，在瞬间化为灰烬。
“这……怎么可能……”
首席守墓人的思维波，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那是“恐惧”。
一种他们以为自己早已摒弃了数百年、只属于低等生物的情绪。
“相位护盾……失效了？”
“那是……什么能量？”
“那是……什么武器？”
质疑声、惊恐声、不知所措的询问声，在思维网络中炸开了锅。
他们就像是一群一直高坐在云端看戏的神。
突然发现，戏台上的蚂蚁，竟然掏出了一把能够崩掉他们牙齿的手枪。
“威胁等级……修正。”
许久之后，首席守墓人的思维波重新稳定了下来。
但这一次，那里面的“傲慢”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杀意的……
“凝重”。
“她不再是‘样本’。”
“她也不再是‘病毒’。”
“她是……‘敌人’。”
“一个拥有了‘弑神’能力的文明级敌人。”
“传令。”
首席守墓人的意志，如同寒冬的暴风雪，席卷了整个方舟。
“‘大洪水’计划升级。”
“启动：‘天罚’舰队。”
“解冻：‘六翼’天使（最高级生体兵器）。”
“既然‘牧羊犬’死了，‘手术刀’断了，连‘鞭子’也被折了。”
“那就……”
“开启，全面的‘战争’。”
在那片冰冷的太空中。
诺亚方舟那庞大的身躯上，无数盏红色的信号灯，骤然亮起。
就像是一只只，在黑暗中睁开的……
血色，复仇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