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冰冷的机械音，变得扭曲、尖锐、最后变成了一串毫无意义的乱码。
紧接着。
那个巨人，炸开了。
化作了漫天飞舞的、白色的数据碎片。
这还没完。
随着巨人的崩塌，整个白色的“记忆空间”，也开始了连锁反应式的瓦解。
那些冰冷的走廊、那些整齐的教室、那些代表着“秩序”与“格式化”的一切……
都在这股黑色的“人性”风暴中，被撕碎、被吞噬、被……
彻底，抹除。
世界的“底色”，变了。
从刺眼的“惨白”，变成了……
温暖的、充满了未知与无限可能的“混沌”。
“结束了……”
苏晴看着眼前这片正在重组的精神世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她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
那种“失重感”，再次袭来。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坠落”，而是“上升”。
那是“深潜”结束的信号。
那是回归“现实”的召唤。
“艾拉。”
苏晴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女孩。
此时的艾拉，已经停止了颤抖。
她虽然依旧虚弱，虽然依旧满脸泪痕。
但是，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那种“空洞”。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微弱的、但却真实存在的……
“光”。
那是“自我”的光。
“我们，该走了。”苏晴轻声说道。
艾拉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正在消散的景象。
她伸出那只苍白的小手，紧紧地抓住了苏晴的衣角。
就像是，抓住了整个世界。
“去……哪儿？”
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
“回……‘诺亚’吗？”
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哪怕已经觉醒了“自我”，那个名字，依然是她灵魂深处最大的“噩梦”。
“不。”
苏晴笑了。
那是她进入这个绝望的记忆世界以来，露出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轻松的微笑。
她反手握住了艾拉的小手。
将那份温暖，通过指尖，传递到了女孩的心里。
“我们，不回那个冷冰冰的‘笼子’。”
苏晴抬起头，看向了那正在逐渐显现的、属于“现实”的光芒。
“我们，回……”
“‘家’。”
……
“呼——！！！”
现实世界。
“守望台”，概念隔离区。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如同溺水之人冲出水面的喘息声。
苏晴和赵曼，同时……
猛地，睁开了眼睛！
“……咳咳咳！咳咳！”
苏晴剧烈地咳嗽着，一口鲜血，直接喷在了维生舱的玻璃壁上。
那是精神力过度透支带来的反噬。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那种灵魂被撕裂、被重组的痛苦，即便回到了现实，依然让她感到一阵阵眩晕。
“……引导者！”
“……苏晴！”
一直守在外面的零和叶梓，立刻冲了进来。
维生舱的液体被迅速排空，舱门打开。
叶梓一把扶住了软倒在地的苏晴，眼中满是焦急。
“怎么样？！没事吧？！”
苏晴没有说话。
她只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那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但却无比真实的空气。
她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我……没事……”
她艰难地摆了摆手，然后，猛地转过头，看向了旁边那个最大的维生舱。
那里。
那个原本像植物人一样悬浮着的少女——“05”。
此时，也已经……
睁开了，眼睛。
她那双冰蓝色的瞳孔中，不再是一片死寂的“空白”。
虽然依旧充满了虚弱、迷茫、甚至是一丝对陌生环境的恐惧。
但是，那是“活人”的眼神。
她看着围在周围的人群。
看着那些陌生的、充满了关切的脸孔。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苏晴的身上。
那个在黑暗中，抱住她的金色身影。
那个告诉她，“你不是零件”的声音。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隔着厚厚的玻璃。
苏晴看懂了，那个无声的口型。
“回……家……”
……
“成功了。”
一旁的赵曼，也在这时虚弱地从辅助舱里爬了出来。
她的手中那块原本灰扑扑的“起源之石”，此刻已经布满了裂纹，然后……
“咔嚓”一声。
在她的掌心里，化为了一堆，毫无光泽的……
粉末。
它的使命，完成了。
它用自己的破碎，换回了一个迷失的灵魂。
“我们，不仅带回了‘艾拉’。”
苏晴在叶梓的搀扶下，勉强站直了身体。
她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冰冷。
她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那里，现在正装着一份从“诺亚”的数据库底层，硬生生“抢”回来的……
惊天，“情报”。
“我们，还带回了……”
“‘真相’。”
她看向了零。
“零。”
“准备一下。”
“那个关于‘牧场’的推测……”
苏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种足以冻结空气的寒意。
“是，真的。”
“我们，都是……”
“待宰的‘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