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给小小的院落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司徒羽、李夫人和李清瑶三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桌上摆着几碟李夫人亲手做的精致小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气氛却有些微妙的凝滞。
司徒羽放下筷子,看着师娘慈祥的面容和师姐低垂的眼帘,心中酝酿了许久的话终于到了嘴边。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师娘,师姐…明天…我就要走了。”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李夫人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颤,随即放下,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但那笑容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失落:“啊…明天啊…这么快…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师娘给你缝的新衣裳,都放进纳虚戒里了吧?”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眼神却不敢看司徒羽,只是盯着桌上的菜碟。
李清瑶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司徒羽看着她们的反应,心中一阵酸涩。他连忙道:“都收拾好了,师娘您缝的衣服,还有您做的点心,我都好好收在纳虚戒里了。师娘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嗯…好…好…”李夫人连连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外面不比家里,凶险得很,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打不过就跑,千万别逞强…”她说着说着,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慌忙用手背去擦。
“师娘…”司徒羽心头一紧,连忙起身,半蹲在李夫人身边,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您别哭,我答应您,一定平平安安地回来!我还要替师父报仇呢!”
李夫人反手紧紧握住司徒羽的手,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羽儿…师娘知道你的心意…你师父的仇要报,但你自己的命更要紧!师娘…师娘就剩你和清瑶了…”她说着,目光下意识地、深深地看了一眼司徒羽手指上那枚古朴的纳虚戒。
这枚戒指,是李善渊夫妇在司徒羽正式拜师时赠予的,虽不算顶级宝物,但意义非凡。
司徒羽顺着师娘的目光,也看向了自己手上的戒指。他心中一动,隐隐猜到了什么,但不敢确定。
李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追忆和无奈,还有一丝坦诚:“羽儿…这枚纳虚戒…其实当年师娘送给你,也是有私心的…”
司徒羽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师娘。
李夫人目光温柔地扫过女儿李清瑶微红的脸颊,又落回司徒羽身上,缓缓道:“这枚戒指,其实是你师父李家的传家之宝。它…它有个名字,叫‘青流戒’。李家世代相传,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这戒指,是传给新进门的儿媳妇的…”
“啊?!”司徒羽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他瞬间明白了!难怪师娘和师姐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别样的情愫!难怪师娘总把他当儿子看待!原来…原来这戒指背后,竟有这样的含义!
巨大的尴尬和不知所措瞬间席卷了他!他张了张嘴,却感觉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下意识地看向李清瑶,只见师姐低着头,脖颈都泛着粉色,那羞涩又带着期盼的模样,让他心中更是慌乱。
“师…师娘…”司徒羽的声音干涩无比,他感觉自己的脸也烧了起来,“这…这戒指…我…我不知道…我…”他语无伦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糟了!这下误会大了!
他几乎是本能地、慌乱地伸手去褪那枚戒指,动作笨拙而急切:“师娘…师姐…这戒指…太贵重了…我…我不能要…我…”
“师弟!”李清瑶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眼神却异常清亮。她看着司徒羽那慌乱无措的样子,看着他急切地想要褪下戒指的动作,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神色,有失落,有释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洒脱。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下来,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和坦然:“别摘了。”
司徒羽的动作僵住了,愕然地看着她。
李清瑶看着他,嘴角努力勾起一丝微笑,虽然那笑容有些勉强,却带着一种真诚的洒脱:“父亲母亲的心意,是他们的事。我们…是我们的事。”她顿了顿,目光清澈地看着司徒羽,“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成姐姐看待。这很好。我也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弟弟。”
她的话语清晰而平静,没有怨怼,没有纠缠,只有一份坦然的接受和真挚的姐弟之情。她轻轻拍了拍司徒羽的手背,示意他放下:“戒指,你就留着吧。戴着它,就像…就像父亲母亲和这个家,一直陪在你身边一样。出门在外,也好有个念想。”
李夫人看着女儿如此洒脱明理,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她抹了抹眼泪,也轻声道:“是啊,羽儿。清瑶说得对。这戒指,你就留着吧。戴着它,就当是我们陪在你身边。至于其他的…”她看了一眼女儿,又看向司徒羽,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坦率,“你师父生前常说,儿女之事,顺其自然最好。只是…现在他不在了,师娘就清瑶这一个女儿,总得为她的将来打算打算。但师娘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你们…你们年轻人的事,终究还是要看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