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头那双沾满炭灰和铁屑的手伸向那把铜钱,掂了掂分量,那份量压得心头的犹豫也沉了下去。
“哼!”老铁头把铜钱一把收拢攥紧,“三天!取货!多一天也不等!丑话说在前头,这钱收了,图上的样儿我保证给你打出来!打的合不合用,就是你自家图谱的事了,别到时候埋怨老夫!”老家伙倔脾气彻底上来了。
“痛快!”司徒羽一拍手,“就喜欢您老这硬气劲儿!三天后我来拿货!”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把那铁匠铺炽热的空气、呛鼻的炭灰和铁炉的余音都甩在了身后。
出了铁匠铺,外面带着凉意的空气涌入鼻腔。司徒羽眯了眯眼,脑子里那点“祖传图谱”带来的得意迅速退潮。他漫无目的地在主街上的人群里穿梭,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支棱着。
“老刘家那边……”“旧窑洞后头……”“猛虎……”几个粗声粗气的声音片段从一个卖牲口草料的摊子方向飘了过来。几个帮工模样的汉子正围着一辆刚卸完货的空板车喝水歇气。
司徒羽脚步不着痕迹地朝那板车方向偏了偏。他想了想,直接摸出十个铜钱,凑近那几个汉子,脸上堆起和煦无害的笑:
“几位老哥,歇着呢?讨个事儿打听下。”他摊开手掌,亮出十枚黄澄澄的铜钱,“给点消息辛苦钱,尝尝热汤面?”
那十枚铜钱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几个汉子眼睛都亮了,对他们来说,干一天力气活也就这数了。刚才说话那个抹嘴的汉子立刻露出笑脸:“小哥太客气了!问啥事?这地界俺们熟!”
司徒羽压低声音:“刚听你们说啥旧窑洞后头?那地方听着挺偏的?猛虎团……是不是常在那片活动?”
得了好处,汉子想都没想,压低了点嗓门:“嘿,可不是嘛!镇上东北角,老刘家棺材铺子知道吧?顺着他家北边那条大土路一直往林子方向走,不用半个时辰,就能瞧见一排早年废弃的破窑洞。窑洞后边有个大院子,以前好像是给运石料的商队歇脚的大车店,破是破了点,地方不小!猛虎团那伙人,”汉子左右看了看,“前些天就有人瞅见他们的人在那院墙后头进进出出,鬼鬼祟祟的!这地界儿,平常也没谁去,可不就是做据点嘛!”
东北角…老刘家棺材铺子北边大土路…废弃旧窑洞…大车店院子…
这几个关键的坐标点在司徒羽脑子里瞬间清晰勾勒出一条路径。成了!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通透。“原来是那儿!多谢老哥指点迷津!”他爽快地把十个铜钱拍到那汉子手里,“这点钱,老哥几位买酒润润嗓子!”
那汉子和其他几人顿时眉开眼笑,喜滋滋收下。司徒羽随意地拱了拱手,转身汇入人群。
东北角,旧窑洞后……猛虎团的老窝,位置算是摸着了!司徒羽嘴角残留着那点轻松的笑意尚未完全褪去,眼底却已是一片深潭。接下来,就等他的新家伙到手了。
几天后,王记铁炉内。
通红的炉火映照着墙壁,整个铁铺内热浪逼人。
王老铁头赤裸上身,肌肉虬结,汗水顺着手臂沟壑蜿蜒而下,滴在青黑色地面上。他手里握着的不是寻常刀具,而是一把轮廓已成、正散发出幽微冷光的匕首。
这把匕首与中原大陆所见武器截然不同:刀身呈优雅而致命的反弧线,在火光下宛如新月残影;刀背末端镶嵌着狰狞锯齿,每个齿尖都透着分金断玉的锋锐。刀柄缠绕着浸透桐油的特殊韧木条,既防滑吸汗又握感扎实。
“成了?”
一个沉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司徒羽靠在门框上,目光灼灼盯着老铁头手中那把即将淬火的伞兵刀。
老铁头没回头,依旧全神贯注看着刃口温度。
“急啥?最后一遍淬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