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你救了我!按我们家乡的规矩,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司徒羽几乎是吼出了这句在现代社会会被当成玩笑的话,在这死寂的沼泽边缘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我司徒羽!愿意娶你为妻!一生一世报答你!”
这句话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前方那飘然欲去的身影,骤然停了下来。
她并未转身,但一股无形的、比葬魂泥沼本身更令人心悸的寒意,以她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周围的空气瞬间凝滞,连泥沼翻涌的气泡都仿佛被冻结了一瞬。司徒羽感觉自己像是被无形的冰手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寒意中蕴含的冰冷怒意。
时间仿佛凝固。死寂的沼泽地上,只有司徒羽粗重而艰难的喘息声。
慕兮悬浮于污秽之上,素白的身影纤尘不染。她寒星般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冰冷的厌恶。多少年了?竟有如此不知死活、轻佻无礼的蝼蚁,敢以这般亵渎之语聒噪于她面前?方才冰封狼妖不过是拂去尘埃,此等污言秽语,却如苍蝇般惹人厌烦。那“救命之恩”更是可笑,她何曾有意施救?不过是随手清理挡路的虫豸罢了。
“蝼蚁。”清冷得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终于响起,如同冰珠滚落玉盘,却蕴含着冻结灵魂的力量,“凭你微末之躯,也敢妄言婚娶?”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司徒羽的耳膜,让他浑身剧颤。但他眼中却爆发出更强烈的光芒——她回应了!她说话了!这就够了!
“仙子!我司徒羽虽微末,但言出必践!救命之恩大于天,此誓天地可鉴!”司徒羽嘶声喊道,声音因激动和寒意而扭曲,“求仙子指明一条生路!司徒羽愿为牛马,肝脑涂地!”他厚着脸皮,将“以身相许”的狂言,迅速偷换概念为报恩效忠的誓言,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求一个活命的机会!
慕兮清冷的眉梢几不可察地蹙起。这蝼蚁的纠缠不休与油嘴滑舌,已然触犯了她的耐心极限,只觉得这聒噪的声音和卑微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污染这片死寂沼泽的噪音。
“聒噪。”
冰冷的声音落下,她甚至没有再看司徒羽一眼,只是足下那朵剔透的冰莲,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向下方的泥沼边缘,点了一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股凝练到极致的寒意,如同无形的重锤,精准地轰击在司徒羽身前不足三尺的地面上!
“轰——咔!”
那看似坚实的泥地,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瞬间爆裂、塌陷!冰冷、粘稠、带着强烈腐蚀性和刺鼻恶臭的墨绿色泥浆,如同张开的巨口,瞬间将惊骇欲绝的司徒羽吞没!
“呃啊——!”司徒羽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惊呼,整个人便消失在翻涌的泥沼之中,粘稠的墨绿泥浆迅速抹平了塌陷的痕迹,只剩下几个翻滚的气泡。
沼泽边缘,瞬间恢复了死寂。
慕兮悬浮于墨绿色的气泡之上,清冷的目光扫过那吞噬了蝼蚁的泥沼,如同拂去一片尘埃。那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彻底清除污秽后的淡漠。冰莲微转,素白的身影再无半分停留,化作一道清冷流光,彻底消失在灰暗死气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司徒羽厚颜无耻的“求婚”,聪明反被聪明误,彻底激怒了那位存在,并为自己招致了打入葬魂泥沼的结局。泥沼深处,冰冷的窒息感和刺骨的恶臭,成了他意识沉沦前最后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