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砚指尖刚触到那枚玉牌,一股刺骨的寒意就顺着指缝爬上来,像有无数根细冰针钻进骨头缝。他下意识缩回手,借着考古队帐篷里的白炽灯细看——这是块巴掌大的和田玉,青白色的玉质里缠着几缕黑雾似的杂质,正面雕着模糊的缠枝莲纹,背面却凿着三个排列成三角的细小钉孔,孔壁发黑,像是渗着干涸的血渍。
“金哥,这是从主墓室东南角的棺椁旁找到的吧?”实习生小李凑过来,手里拿着考古记录册,“登记表上写着‘不明玉饰’,要不要标注一下钉孔的特征?”
金砚点点头,指尖再次抚上钉孔,这次他摸到孔底有细微的凸起,像是嵌着什么东西。他刚想用镊子探一探,帐篷外突然刮起一阵狂风,白炽灯晃了晃,骤然熄灭。黑暗中,那股寒意瞬间放大,金砚感觉后颈一凉,像是有人对着他的脖子吹了口气,带着浓重的腐朽味。
“怎么回事?跳闸了?”小李的声音带着惊慌,摸索着去开手电筒。光束亮起的瞬间,金砚看见玉牌上的三个钉孔里,黑雾似的杂质竟然在缓缓流动,像是有生命般朝着他的方向涌动。
“别碰它。”金砚猛地按住小李的手,声音有些发紧。他从事考古工作十年,见过不少诡异的古物,但从未有一件能让他产生如此强烈的恐惧感——这玉牌像是个活物,在贪婪地吸食着周围的阳气。
当晚,金砚把玉牌锁进了特制的文物箱,可躺在床上,他总觉得帐篷外有脚步声,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绕着帐篷不停打转。他几次起身查看,帐篷外只有呼啸的夜风,和远处守夜人的篝火在黑暗中跳动。
凌晨三点,金砚被一阵尖锐的刺痛惊醒。他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的右手食指上,竟出现了一个细小的血孔,位置和玉牌上的钉孔一模一样,鲜血正顺着血孔缓缓渗出,颜色发黑,带着一股腥臭味。
“不可能。”金砚喃喃自语,他睡前明明洗过手,手上没有任何伤口。他找出碘伏涂抹在血孔上,刺痛感却越来越强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底下钻动。
第二天一早,金砚带着玉牌去见考古队的顾问陈教授。陈教授是民俗学专家,专攻古代巫术与祭祀文化,看到玉牌的瞬间,他原本松弛的脸颊骤然绷紧,眼神里满是震惊。
“这不是普通的玉饰,是锁魂钉的载体。”陈教授的声音有些沙哑,指着玉牌上的钉孔,“你看这孔的间距和深度,是按照‘天、地、人’三才阵凿的,里面应该嵌着三根青铜钉,专门用来禁锢怨灵。”
金砚心里一沉:“您是说,这玉牌里锁着鬼魂?”
“不仅是锁着,”陈教授翻开一本泛黄的古籍,指着上面的插图,“南宋时期,有些邪术师会用活人做祭品,将其魂魄用青铜钉钉在玉牌里,玉牌吸收魂魄的怨气,久而久之就会产生灵性,成为害人的法器。持有玉牌的人,会被怨气缠上,钉孔会在持有者身上一一显现,最后被魂魄夺舍而死。”
金砚下意识摸了摸食指上的血孔,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可我没看到青铜钉,只有三个空孔。”
“钉已经不在了。”陈教授的目光落在玉牌的黑雾上,“要么是被人取走了,要么是……魂魄已经挣脱了一部分,这黑雾就是怨气凝结而成的。你手上的血孔,就是魂魄在标记你,接下来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等三个血孔都出现,它就会彻底占据你的身体。”
小李突然推门进来,脸色惨白:“金哥,陈教授,不好了!昨晚守夜的老王……死了!”
金砚和陈教授跟着小李跑到营地边缘的守夜棚,只见老王躺在行军床上,双眼圆睁,脸上满是惊恐,胸口赫然有两个发黑的血孔,和金砚手指上的一模一样,排列成一条直线。更诡异的是,老王的手边,放着一枚沾着泥土的青铜钉,锈迹斑斑,上面刻着细小的符文。
“这是锁魂钉的其中一根。”陈教授捡起青铜钉,眉头紧锁,“看来有人提前取走了三根钉,想释放玉牌里的魂魄。老王应该是无意中捡到了这根钉,被怨气波及而死。”
金砚突然想起昨晚的脚步声,难道是取钉的人一直在营地附近?他看向自己的右手,食指上的血孔已经结痂,但周围的皮肤开始发黑,像是被毒素侵蚀。
“必须找到另外两根青铜钉,并且找到玉牌的原主,才能破解这诅咒。”陈教授说,“你现在是魂魄的主要目标,它不会让你轻易找到破解之法。”
考古队暂时停止了发掘工作,金砚带着玉牌和那根青铜钉,驱车前往市区的古籍馆。他记得馆里藏着一本《南宋巫蛊录》,或许能找到关于锁魂钉的更多记载。
古籍馆的管理员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听说金砚要查《南宋巫蛊录》,脸色微变:“那本书被列为禁书, decades 都没人敢碰,据说看过的人都会遇到怪事。”
“我现在已经遇到怪事了。”金砚伸出右手,露出食指上的血孔,“再不找到破解之法,我就要死了。”
老人叹了口气,领着金砚来到古籍馆的地下室。地下室阴暗潮湿,弥漫着纸张腐烂的味道,《南宋巫蛊录》被锁在一个玻璃柜里,封面发黑,像是被烟火熏过。
“这本书是民国时期从一座南宋古墓里出土的,上面记载的都是些邪术,你看完一定要尽快还回来,不能带出去。”老人打开玻璃柜,再三叮嘱。
金砚翻开书页,里面的字迹是竖排的繁体,很多字已经模糊不清。他耐着性子往下看,终于在其中一页找到了关于锁魂钉的记载:“锁魂钉,以活人魂魄为引,青铜为材,刻缠魂符,嵌于三才玉牌,可镇怨灵。解咒之法,需寻原主尸骨,取其随身信物,以三味真火焚之,辅以持有者精血,方可驱散怨气。原主若含冤而死,需以害其者之物献祭,否则怨气难消。”
书页的旁边,画着一幅插图,上面是一个穿着南宋服饰的女子,胸口插着三根青铜钉,脚下踩着一块和金砚手中一模一样的玉牌。插图下方写着一行小字:“南宋嘉定年间,临安知府之女苏婉,被诬陷通奸,其夫李明远以锁魂钉钉杀,封于玉牌,葬于西郊乱葬岗。”
金砚心里一动,他们考古队发掘的古墓,正是在西郊乱葬岗的遗址上。这么说来,玉牌的原主就是苏婉,而取走锁魂钉的人,很可能是冲着李明远的遗物来的。
他刚想合上书,突然感觉背后一凉,像是有人站在他身后。他猛地回头,地下室里空无一人,只有那本《南宋巫蛊录》的书页在无风自动,翻到了另一页。那一页画着一个男人的画像,眉眼间竟和金砚有几分相似,画像下方写着:“李明远,临安富商,后官至通判,享年四十有二,葬于祖茔,随身玉佩一枚,乃苏婉所赠。”
金砚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爷爷曾给他看过一枚祖传的玉佩,上面刻着缠枝莲纹,和玉牌上的纹路一模一样。难道他是李明远的后人?
离开古籍馆时,金砚的右手无名指上,又出现了一个发黑的血孔,刺痛感比之前更加强烈,像是有虫子在肉里啃噬。他知道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找到苏婉的尸骨和李明远的玉佩。
回到考古队营地,金砚立刻组织人手,在主墓室的棺椁周围展开细致发掘。按照《南宋巫蛊录》的记载,苏婉的尸骨应该就在玉牌出土的位置附近。果然,挖了不到半米,他们就发现了一具残缺的女尸,尸骨上还残留着丝绸衣物的碎片,胸口的位置有三个明显的孔洞,正是锁魂钉刺入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