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林盏不敢再用那只碗,把它锁在了抽屉里。可奇怪的是,就算碗不在身边,她还是能听到那哀怨的啜泣声,有时还能梦到那个苍白的女人,站在河边,对着她挥手,眼神里满是绝望。
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头晕乏力,食欲不振,整个人瘦得脱了形。母亲急得团团转,到处求医问药,却始终没有效果。这天,家里来了一位远房亲戚,是个懂些门道的老人。老人看到林盏,眉头一皱,说她身上缠着一股阴邪之气。
林盏把骨瓷碗的事告诉了老人。老人接过碗,仔细端详了片刻,又闭上眼睛,手指在碗壁上轻轻摩挲。过了一会儿,老人睁开眼,神色凝重:“这碗里附着你姨太奶奶的魂魄。她当年并非跳河,而是被人所害,尸体被沉入了河底。她的怨气不散,附在了自己最心爱的碗上,一直在寻找机会,想让后人替她沉冤昭雪。”
林盏惊呆了:“那……那我该怎么办?”
老人说:“她并无害人之心,只是太孤单,太委屈了。你要想帮她,就得找到她的尸骨,让她入土为安。她的魂魄附在碗上这么多年,全靠碗的灵气支撑。你用这碗吃饭,其实是在给她提供阳气,让她能维持形态。但久而久之,你的阳气被她吸走,身体自然会变差。”
“可我怎么找她的尸骨呢?”林盏问道。
老人指了指碗底:“这碗底的‘盏’字,并非你姨太奶奶的名字,而是她当年被埋的地方。老宅后面有条河,河湾处有一棵老樟树,她的尸骨应该就在那棵树下。你带着碗去那里,诚心祭拜,她自会给你指引。”
当天下午,林盏就带着骨瓷碗,来到了老宅后面的河边。河边果然有一棵老樟树,枝繁叶茂,树干粗壮,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她按照老人的吩咐,在树下摆上祭品,点燃香烛,把骨瓷碗放在面前。
“姨太奶奶,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林盏对着碗轻声说,“我是林盏,是你的后人。我来帮你了,你告诉我,你的尸骨在哪里?”
话音刚落,碗里突然泛起一阵涟漪,像是有水在晃动。紧接着,碗身开始微微发烫,一道微弱的白光从碗底射出,落在老樟树的根部。林盏顺着白光看去,只见树根处的泥土有些松动,像是被人动过。
她找来一把铁锹,在白光指引的地方挖了起来。泥土很松软,挖了没多久,铁锹就碰到了坚硬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地拨开泥土,一具早已腐烂的骸骨渐渐显露出来。骸骨旁边,还放着一支银簪,已经氧化发黑,却依旧能看出精致的花纹。
林盏看着骸骨,眼眶一红,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知道,这就是姨太奶奶。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孤零零地埋在这里,承受着无尽的寒冷和黑暗。
她按照老人的吩咐,把骸骨小心地拾起来,用白布包裹好。然后在附近找了一块向阳的地方,挖了一个坑,将骸骨安葬好,还立了一块简单的墓碑,上面刻着“姨太奶奶之墓”。
安葬好骸骨后,林盏回到老樟树旁,拿起那只骨瓷碗。碗身依旧冰凉,却不再有那种奇异的温润。碗里的白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林盏似乎听到了一声轻柔的道谢,声音缥缈,却带着无尽的释然。她知道,姨太奶奶的魂魄终于得到了解脱,再也不会被困在碗里了。
她把骨瓷碗带回了家,洗干净后,放在了客厅的柜子上。从那以后,夜里再也没有奇怪的声音,她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脸色变得红润,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有时,林盏会坐在柜子前,看着那只骨瓷碗。碗依旧雪白温润,碗底的“盏”字清晰可见。她总会想起那个苍白憔悴的女人,想起她哀怨的眼神和绝望的泪水。这只碗,承载着一段尘封的往事,也见证了一场跨越百年的救赎。
林盏知道,这只骨瓷碗不仅仅是一件老物件,更是姨太奶奶留在世间的念想。它提醒着她,有些故事不该被遗忘,有些冤屈终将被昭雪,而善良和勇气,总能驱散黑暗,带来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