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那张变成了空白的脸，仅仅是崩溃的开始。
紧接着，他的整个身体都开始扭曲、淡化，如同一个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在疯狂的闪烁中变得透明。最终，在一阵无声的波动中，他彻底化作一团无法被肉眼观测、无法被精神感知的“无”，从所有人的视野和认知中，被硬生生地“删除”了。
仿佛他真的，从未存在过。
在他消失的瞬间，所有队员，包括林默在内，都如遭重击。
“呃啊！”
王虎抱着脑袋，痛苦地单膝跪地，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人用一把生锈的勺子狠狠地挖掉了一块。那些关于“李昊”在第三层帮他挡下攻击的记忆，被强行撕裂、挖走，留下了大量空白和矛盾的逻辑断层。
“怎么回事……刚才……刚才那里站着的是谁？”顾知夏扶着墙壁，脸色惨白，剧烈的头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记得自己刚才还在回忆某个人给妹妹送花，可那个人的脸，那个人的名字，那个人的所有事迹，都变成了一片无法理解的空白。
魏承的情况最惨，他直接瘫倒在地，全息投影构成的身体剧烈闪烁，几乎要溃散。他的逻辑核心与记忆数据库发生了最根本的冲突，无数代码乱码般地刷屏，系统发出了刺耳的过载警报。
所有人的精神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恍惚与剧痛之中。
团队面板上，“同心值”的数值如同自由落体般暴跌，瞬间就砸穿了50%的关口，最终停在了40%的危险边缘。
这次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因为“集体认知”的统一性，遭到了最野蛮的破坏。每个人的记忆都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无法解释的“黑洞”，这让他们对自身的存在都产生了动摇。
“都稳住！喝掉念秋之前准备的‘宁神清茶’！”林默强忍着同样撕裂般的头痛，发出了指令。他明白，他们刚刚驱逐的，只是模因“空想家”投射出的一个“探针”，一个用来测试和同化他们的工具。
而顾念秋的【纯粹的空白】，正是这种模因的天敌。“空想家”的本质，是向“空白”中强行“添加意义”，创造虚假的存在。而顾念秋的料理，其概念是“绝对的无意义”，它如同一个专门查杀病毒的程序，直接否定了“李昊”这个虚假补丁的存在基础，从而将他从“现实”这个系统里清除了出去。
然而，驱逐“探针”的行为，显然激怒了“空想家”。
“呜——”
一阵低沉的、仿佛城市在呻吟的轰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整个“无貌之城”，开始“活”了过来。
模因攻击，全面升级。
“王虎……在第二层就战死了……现在这个是假的……”
“顾知夏才是真正的船长……林默只是个傀儡……”
“魏承早就把我们的信息卖给了‘神座之梯’的上层……”
无数人的低语，如同鬼魅般在空气中响起，它们无视任何物理防御，直接钻入每个人的脑海。这些声音用着他们最熟悉、最信任的同伴的语调，讲述着各种足以摧毁他们信念的、自相矛盾的“团队历史”。
“不……不是的！”一名净化军团的士兵痛苦地捂住耳朵，但他根本无法屏蔽那些直入灵魂的低语。
视觉污染接踵而至。
那些原本空白的巨大广告牌上，开始浮现出团队成员的脸。但那些脸无一例外，全都表情扭曲，布满了痛苦与怨毒。
一张林默的巨脸出现在一栋大厦的侧面，他“亲口”诉说着自己的“罪行”：“是我献祭了顾念秋的S级法则，我就是个利用同伴的伪君子！”
紧接着，顾知夏的脸出现在另一块屏幕上，她“哭诉”着：“我早就想取代他了！凭什么他来做船长！”
这些被扭曲的影像，与脑海中的低语相呼应，构成了一场精神层面的天罗地网，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更深层的认知混乱。
“不……你不是王虎！你别过来！”
龙渊突然一脸惊恐地后退，他看着自己身边那个焦急的独眼大汉，眼中充满了陌生和敌意。在他的认知里，王虎已经变成了一个陌生的、试图对他不利的敌人。
“我操！龙渊你他妈疯了？！”王虎又急又怒，却不敢上前。
另一边，一名士兵抱着自己的爆能枪，脸上露出了痴迷的表情，开始和它“对话”：“我知道，只有你不会背叛我，对不对？我的爱人……”
团队，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