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普通到会被遗忘的日子。
言刚刚结束一场长达七十二小时的星际风暴规避，正在船长室里休息。
舰桥的门被推开了。
凌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是那副春风化雨的温和笑容。
可他身后，站着几名手持武器的卫兵。
他们的眼神，是属于陌生人的冰冷。
“凌？你这是……”言皱眉，从沙发上站起。
“船长，辛苦了。”
凌微笑着，向他微微鞠躬。
“但是，您的航程，到此为止了。”
言的瞳孔缩成针尖。
“您太保守，太陈旧，太固执于那些无所谓的‘风险’和‘道德’。”
凌的声音依旧平静，眼神深处却烧着压抑已久的疯狂火焰。
“‘世界之心’是神赐予我们的钥匙，是用来打开新世界大门的！而不是被您当成一个普通的能量核心，锁在保险柜里！”
“所以，你要背叛我？”言的声音冷得能冻结真空。
“不，这不是背叛。”
凌摇了摇头，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悲悯。
“这是……进化。”
“一次必要的新陈代谢，旧的细胞，必须为新的生命让路。”
“船长，你是旧时代的残党，新世界不该有你的位置。”
他抬手，轻轻一挥。
身后的卫兵，举起了手中的高能粒子枪。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曾经无比敬爱的船长。
言没有反抗，也没有呼救。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凌，看着这个他曾交付全部信任的挚友。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彻底的失望。
信任被烧成灰烬，比超新星爆发还要刺目。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
一道灼热的能量束，贯穿了言的胸膛。
剧痛炸开。
林默的灵魂被灼热的能量撕扯，他能清晰体验到言船长临死前的一切。
那份被全世界背叛的冰冷。
那份理想被亲手扼杀的痛苦。
还有……那最后一丝，对昔日挚友，无法言说的复杂情感。
在言的意识彻底沉没前，他听见凌在他耳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它的力量，不该被束缚。”
“我会让它……在‘蓝色空间’，获得真正的新生。”
林默的意识，被这股庞大的死亡冲击，狠狠抛出，坠入无尽黑暗。
如同溺水之人猛地挣脱水面，林默的意识，在一阵剧烈的撕扯后，狠狠砸回了自己的身体。
“呼——哈——”
他大口喘息，胸口残留着被能量束贯穿的灼痛。
冰冷的汗水浸透作战服，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祝融”机甲冰冷的操控台上。
眼前，不再是那个人声鼎沸，最终归于死寂的舰桥。
依旧是那艘空无一人的幽灵船。
船长席上，空空如也。
那些穿着制服的“船员”，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才那场跨越时空的漫长经历，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但林默知道，那不是梦。
言船长的信任，凌的背叛，那份理想破碎的彻骨之痛，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