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声音颤抖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心脏里硬挤出来，带着血腥气，“从一开始，就是骗局？接近我，利用我，甚至……刚才签下那份离婚协议，也是为了更方便你的行动，是为了彻底摆脱厉家这个障碍，是吗？！”
他的质问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他需要一个答案，哪怕那个答案会让他万劫不复。
黎烬沉默地看着他痛苦到几乎扭曲的样子，心脏像是被凌迟般疼痛。她想说不是，想解释那份协议她签下时手有多抖，心有多痛，但此刻，任何的解释在这样残酷的真相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甚至虚伪。
她的沉默，在厉战野看来，无疑是最后的、最彻底的默认。
“哈哈……哈哈哈……”他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苍凉而悲怆，充满了无尽的自嘲和毁灭般的绝望，“厉战野啊厉战野……你真是这世上最大的傻瓜……最大的傻瓜……”
他笑着，眼眶却红得骇人，里面蓄满了水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他猛地转过身，宽厚的背脊剧烈地起伏着，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再也无法承受多看她一眼的痛苦。那背影，写满了被彻底摧毁的信任和心碎。
许久，他才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冰冷彻骨，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仿佛瞬间抽离了所有的人类情感：
“把她带走。”
“关进地下室禁闭室。”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见她！谁也不准和她说话！”
冰冷的命令一下，他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两人小心翼翼却又无比强硬地围住了黎烬，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眼前这个女人，可是徒手几乎灭了一整支精英小队的存在！
黎烬没有反抗，甚至连一丝挣扎的意图都没有。她只是深深地看着厉战野那决绝而痛苦的背影，然后将手中那柄陪伴她多年的手枪，轻轻、轻轻地放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撞击声。
她任由保镖给她戴上特制的精钢手铐，押着她，一步一步离开这片血腥的走廊。
经过厉战野身边时，她的脚步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她没有看他，只是用极低极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气音，飞快地说了一句：
“厉战野，小心顾延之。他不是朋友。”
厉战野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冰针刺中，但他硬生生克制住了回头的冲动，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
黎烬被带走了，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楼梯口。
走廊里只剩下满地的尸体、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如同雕像般僵立在原地的厉战野。
窗外，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黑暗吞噬了天地，将他孤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