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孩子们追到校门口，用力挥手。库里突然跑回去，把头上的棒球帽摘下来，扣在一个一直跟着他的小男孩头上。男孩愣住了，然后咧开嘴，笑得露出缺了的门牙。
回程车上，三人都很安静。
“他们……很快乐。”奥拉迪波忽然说，“尽管条件不怎么样。”
“篮球架都锈成那样了，”杜兰特望着窗外，“但投篮时眼睛是亮的。”
库里难得没开玩笑，他看着手里孩子们送的手工折纸——一只歪歪扭扭的千纸鹤：“林，你常做这种事？
“力所能及。”林凡说，“篮球给了我很多，总得还回去一些。”
第三天晚上，林凡带三人去了北京着名的簋街夜市。华灯初上，整条街人声鼎沸，各种小吃摊的香味混杂在空气里，霓虹招牌闪烁，热闹非凡。
“这地方……合法吗？”杜兰特看着路边摊上翻滚的油锅和烧烤架上滋滋作响的肉串，谨慎地问。
“最地道的美食往往在这里。”林凡领着他们在人群中穿梭，“跟紧点，别走散。”
他们先尝试了烤串。库里拿着羊肉串，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眼睛一亮：“这个可以！”奥拉迪波已经干掉两串，正在研究烤茄子是什么。
然后是煎饼果子。看着摊主熟练地摊面、打蛋、刷酱、夹薄脆，三人像看魔术表演。杜兰特要了不加葱的版本，咬下去，酥脆的口感让他点头。
“接下来是重头戏。”林凡停在一个摊位前，指着油锅里翻滚的、黑乎乎的小方块，“长沙臭豆腐，中国‘特色’。”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飘来。三人同时后退一步。
“你确定这……能吃？”库里捏住鼻子。
“闻着臭，吃着香。”林凡买了一份，自己先吃了一块，“试试？”
奥拉迪波最有冒险精神，他接过竹签，屏住呼吸咬了一小口。咀嚼，停顿，眼睛慢慢睁大：“……还不错？”又咬了一大口。
杜兰特和库里面面相觑。最终在林凡和周围食客鼓励（起哄）的目光下，两人各尝试了一块。杜兰特表情扭曲，但还是咽下去了；库里则直接跑到垃圾桶边干呕。
“水！给我水！”库里大喊。
周围群众哈哈大笑，有人用手机拍照。林凡赶紧递上矿泉水，自己也忍不住笑。
吃完小吃，他们逛到夜市的文化区。有摊位在卖文房四宝，现场写书法。摊主是个白发老先生，正在写“福”字。
“这是中国的传统艺术，”林凡解释，“用毛笔和墨水在纸上写字，讲究笔墨意境。”
老先生看到几个外国大汉感兴趣，热情邀请他们试试。奥拉迪波先上，拿着毛笔像握棒球棍，写出来的“一”字像条扭曲的虫子。库里更离谱，他蘸了太多墨，一下笔就洇开一大团。
杜兰特观察了很久，最后小心地拿起笔。他手长，控制毛笔却异常稳定。在老先生指导下，他写了一个简单的“木”字。虽然笔画生硬，但结构端正，竟有几分样子。
“有天赋！”老先生竖起大拇指。
杜兰特难得露出笑容，把那张纸小心折好：“我要带回去。”
最后是签名环节。在夜市被认出来后，球迷们围上来要签名。通常他们签英文名很快，但今天林凡出了个难题：“试试用中文签你们的名字？”
摊主提供了毛笔和宣纸小卡片。库里写“斯蒂芬”，三个字写得巨大，占满整张卡，而且“芬”字最后一笔拉得太长，戳出了纸外。奥拉迪波的“维克托”勉强能认，但歪斜得像要摔倒。杜兰特再次表现最佳，他写的“杜兰特”虽然稚嫩，但一笔一划清晰可辨。
拿到这些特殊签名的球迷如获至宝，高兴得不得了。
回酒店路上，三人累瘫在车后座。
“今天走了多少步？”奥拉迪波问。
“至少两万。”林凡看了眼手机。
“比打背靠背还累。”库里嘟囔，“但挺有意思的。那些孩子，那些吃的，还有写毛笔字……跟我想象的中国不一样。”
杜兰特望着窗外北京的夜景，忽然说：“林，你在中国和美国，感觉有什么不同？”
林凡想了想：“在美国，我是球员林凡。在这里，我是很多身份——球员、儿子、同胞、桥梁。更复杂，但也……更完整。”
车内安静下来。窗外，长安街的灯火如河流般流淌。
第四天上午，送三人去机场。在安检口前，库里用力拥抱林凡：“新赛季见。我会想臭豆腐的——才怪！”
杜兰特握手，很认真地说：“谢谢这次邀请。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你，和不一样的世界。”
奥拉迪波最直接：“林哥，下次我来中国，还要跟你混！”
看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安检通道后，林凡转身离开。手机震动，是安踏丁世忠发来的消息：“活动反馈极佳，美国球星参与公益，品牌国际形象大幅提升。训练中心选址已定，等你回来看。”
还有一条，是库里刚发的s截图：一张四人在希望小学和孩子们的合影，配文“在中国教篮球，学中文，吃奇怪但好吃的食物。谢谢林！新赛季等着我们！”
林凡笑了笑，收起手机。
这次队友来访，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文化交流实验。有笑料，有尴尬，但更多的是相互理解的开端。而他知道，这些球场外的连接，或许比任何战术配合都更能凝聚一支球队。
车驶出机场，开上高速公路。远方，北京城的天际线在秋日晴空下清晰耸立。
休赛期即将彻底结束。但他已准备就绪，带着故土的滋养和伙伴的理解，回到那片属于他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