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如刀,刮骨生寒。苏星临搀扶着几乎半昏迷的韩明远,在茫茫雪原上艰难跋涉。每走一步,她都能感觉到肩上身体的沉重与颤抖。韩明远的伤口虽被生命织缕暂时封住,但内里的冲突与毒素仍在持续侵蚀,他的气息时而微弱如游丝,时而因痛苦而骤然急促。
阵鉴的指引在风雪中变得飘忽,但苏星临已无暇他顾。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能躲避风雪、暂时疗伤的地方。她的星力几近枯竭,强撑着生命织缕的维系已是极限。
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在翻过一道覆满坚冰的矮坡后,一个被积雪半掩、仅容一人侧身进入的狭窄冰缝出现在眼前。冰缝内隐约有微弱的气流涌动,通向未知的黑暗。
苏星临用最后一丝力气,先将韩明远小心地推入冰缝,自己再挤了进去。冰缝内部比想象中深,斜向下延伸数丈后,豁然开朗,形成一个约莫两丈见方、布满晶莹冰棱的天然小冰窟。冰窟内空气虽然冰冷,却比外面呼啸的风雪世界宁静了许多,甚至有一丝稀薄但稳定的地热从深处传来。
她将韩明远轻轻放倒在相对平坦的冰面上,立刻检查他的状况。生命织缕的感知下,他体内情况糟糕透顶:星煞之力因失去控制而横冲直撞;古树星辉形成的保护层被寒毒侵蚀得千疮百孔;大地契约烙印持续散发警告性的温热,似乎在排斥着入侵的异种能量;而那融合了寂灭特性的寒毒,正如同跗骨之蛆,不断深入经脉骨髓。
不能再拖了。
苏星临咬破舌尖,以剧痛刺激近乎麻木的精神,强迫自己集中最后的心神。她先是将仅存的几缕精纯星力注入阵鉴,激发其微弱的稳定与净化场域,笼罩住韩明远,暂时平复他体内最狂暴的能量乱流。
然后,她双手虚按在他胸膛和受伤最重的腿侧,闭上眼睛,全力运转“生命织缕”。这一次,她不再试图同时处理所有问题,而是将目标锁定在最致命的寒毒与经脉损伤上。
金蓝色的细丝如同最耐心的医者,探入那些被毒素浸染、濒临坏死的组织。苏星临以自身对生机的深刻理解和对星辰之力的掌控,引导着生命织缕的力量,一点点“剥离”毒素,“修补”破损的经脉壁,“唤醒”被冻结麻痹的生机。这个过程缓慢至极,且对她的心神消耗巨大,额头的汗水很快凝结成冰珠,但她眼神始终专注。
时间在寂静的冰窟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韩明远体内最汹涌的寒毒终于被清除大半,主要的经脉损伤也被暂时稳固下来。虽然星煞之力与古树星辉的冲突仍在,大地契约的异动未平,但至少脱离了即刻致命的危险。
他沉重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在苏星临近在咫尺的、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她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冰霜,呼吸微弱,显然也到了极限。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心疼猛地攥住了韩明远的心脏。他想抬手,却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
“星……临……”他嘶哑地吐出两个字。
苏星临闻声,睫毛颤动,缓缓睁眼。看到他醒来,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微光,随即又被浓重的疲惫掩盖。“别动……毒素刚稳……你需要休息。”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韩明远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想让她先调息,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没事。”苏星临轻轻摇头,支撑着身体,从怀中取出最后一块低阶灵石,握在掌心,开始缓慢吸收。她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他体内刚刚平稳一点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