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叶小叶交给身旁的李轩尘，自己如同一头发狂的公牛，抡起那根早已看不出原本材质的战棍，对着苏沐雨指向的裂缝中心，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下！
“轰——！”
整面墙壁，在一瞬间爆碎成亿万块黑色的镜面碎片。
没有尘土飞扬。
只有一片吞噬所有声音的绝对死寂。
墙壁后面，是一条深邃悠长的走廊。
走廊的墙壁、地面、天花板，全部由一种望不见底的黑色晶体构成。
它们光滑如镜，将一行人的身影吸了进去，映照出无数个角度的、沉默的自己。
此地的寂静，是一种物理性的重压。
“走。”
林川第一个迈步，踏入了那片绝对的静止。
雷烈紧随其后，其他人也迅速跟上。
他们身后，祷告室的最后一寸空间被黑暗彻底吞没，无声无息。
“环境扫描完成。”
李轩尘的电子音打破了沉默。
“未检测到生命体征。未检测到能量波动。此地……绝对静止。”
“好安静。”
叶小叶轻声说，她的声音在走廊里荡开细微的回音。
“他喜欢这里。”
雷烈的心，又向下沉了一寸。
苏沐雨扶着墙壁，试图解析此地的规则。
她的数据视界在这里完全失效了。
没有代码，没有数据流。
她只能像个最普通的凡人，看到那些镜子里，自己苍白疲惫的脸。
“这里……隔绝了系统。”她做出判断，“像一个独立的‘保险箱’。”
“保险箱，用来存放最值钱的东西。”
林川的脚步没有停。
“要么是最顶级的核心资产，要么是能让整个系统破产的核心负债。”
他环顾两边那些光滑的镜面。
“看来，我们的审计还没结束。”
“只是换了个地方，换了本账册。”
雷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厌恶这种猜谜语一样的压抑环境。
他转头，目光无意间落在了身侧的一面黑镜上。
然后，他整个人都定住了。
镜子里，是他自己。
穿着同样的作战服，脸上沾着同样的灰尘。
可镜子里他的身后，却站着很多人。
那些身影模糊不清，面孔混沌。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那是……在食堂里，他没能护住的那些幸存者。
是那个他眼睁睁看着被噬时兽拖走的女人。
是那个哭喊着“爸爸”却被浓雾吞没的小孩。
是他每一次战斗，每一次挥舞钢筋时，都会从记忆深处浮现的脸。
“……你们……”
雷烈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干涩得厉害。
他攥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手臂上的肌肉块块坟起，想把这面该死的镜子砸个粉碎。
然而，镜子里的“他”，一动不动。
镜子里的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外的雷烈，眼神空洞。
而他身后那些模糊的身影，仿佛在这一刻，齐齐抬起了头。
那一双双看不清瞳孔的眼睛，穿透了镜面，像无数根冰冷的钉子，直勾勾地钉在了雷烈的脸上。
它们在无声地质问。
为什么。
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