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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老磁带的苏醒与展览的倒计时(1 / 2)

周四的早晨,是在豆浆机的“嗡嗡”声中醒来的。那声音平稳、持续,像某种温暖的蜂鸣,隔着门缝传进房间,带着豆子被磨碎的细微震动感。小星星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看向书桌抽屉——磁带好好地躺在里面。他坐起身,仔细听了听家里的动静:豆浆机在工作,爸爸在阳台上做拉伸运动时关节发出的轻微“咔吧”声,妈妈正在煎鸡蛋,“滋啦”一声后是蛋清凝固时那种特有的、让人安心的焦香。

他下床,没有先去拿采访机,而是拉开抽屉,又看了看那盘磁带。塑料外壳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标签上“小娟弹琴,1998年6月”的字迹稚嫩却认真。今天要把这盘磁带交给孙叔叔,让沉睡了二十多年的琴声重新苏醒。想到这里,他心里竟有些紧张,像要打开一个时间的礼物。

小心地收起磁带,他才拿起采访机,按下录音键:“周四早晨,豆浆机在唱歌。磁带还在抽屉里安静地躺着,但今天,它可能会重新发出声音。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就像一个守护秘密太久的人,终于要打开那扇门,既怕门后的东西已经改变,又渴望再次看见它原本的模样。”

保存,标注。他走出房间。

厨房里,林绵正在过滤豆浆。热气腾腾的豆浆从滤网中倾泻而下,落在玻璃壶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像温柔的瀑布。霍星澜在切油条,刀落在砧板上的“咔嗒”声清脆有力,每一截油条长度几乎一样。

“醒啦?正好。”林绵回头,“豆浆马上好。今天吃油条泡豆浆,你爸刚买回来的,还脆着。”

小星星凑过去看,刚出锅的油条金黄酥脆,被切成小段,整齐地码在盘子里。“爸,你切油条的声音和切菜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霍星澜把最后一段切好,“油条外脆里空,切的时候有‘咔嚓’的脆响,然后里面是软的,刀下去几乎没声音。菜是实的,从头到尾都是‘嚓嚓’声。”

这个细微的区别,小星星以前从没注意过。他学着爸爸的样子拿起一段油条,轻轻一掰,“咔嚓”一声,油条应声而断,断面能看到蜂窝状的结构,热气混着油香飘出来。

早餐桌上,一家人把油条泡进热豆浆里。油条吸饱豆浆的瞬间,会发出轻微的“嘶”声,那是热气被吸收的声音。然后变软,用筷子夹起来时,沉甸甸的,豆香的醇厚和油条的酥香完美融合。

“今天要去找孙叔叔?”霍星澜问。

“嗯,放学后。”小星星小心地吹着豆浆,“磁带得早点处理,怕带子老化,再放可能会断。”

“孙叔叔要是忙不过来,”林绵说,“我知道老街那边有家音像店,老板还留着老式录音机,专门帮人转磁带。不过要收费。”

“我先问问孙叔叔。”小星星说,“要是他设备方便,可能更快。”

吃完饭,小星星照例检查书包:录音笔、笔记本、笔,还有那盘用软布包好的磁带,放在书包最里层,怕磕碰。出门前,他又打开看了一眼,磁带安安静静地躺着,像一只沉睡的蝴蝶。

今天是个晴天。昨天雨水洗过的天空格外清澈,蓝得像水彩画出来的。阳光已经有些暖意,照在身上,能感觉到春天真的深了。路上,小星星骑得不快,耳朵却忙碌着:洒水车播放着《茉莉花》的音乐缓缓驶过,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小小的彩虹;路边的梧桐树新叶又长大了些,风吹过时“沙沙”的响声更厚重了;早餐摊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混杂着煎饼鏊子上面糊摊开的“刺啦”声。

到学校时,小雨已经在教室门口等他了。“早上好!磁带带了吗?”

“带了。”小星星拍拍书包,“放学后去找孙叔叔。”

“希望能成功转出来。”小雨眼睛亮亮的,“我昨晚想,如果转成功了,我们可以在展览的‘消失的声音’区旁边,专门设一个小展台,就叫‘苏醒的声音’。放这盘磁带,还有转制过程的照片,再写写这个故事。”

“这个主意好!”小星星眼睛一亮,“让观众看到,有些声音虽然被旧技术‘冻结’了,但可以被新技术‘解冻’,重新活过来。”

正说着,小宇和小文也到了。四个人简单对了下今天的安排:小星星去找孙叔叔处理磁带;小雨继续画展览的导览图和分区标识;小文整理新收到的投稿,特别是那些“消失的声音”的文字描述;小宇负责和技术老师确认倾听区的设备连接方案。

“对了,”小文推推眼镜,“图书馆那边来新邮件了,说分享会的场地确定了,是新建的青少年阅读区,有阶梯座位,最多能容纳八十人。问我们需不需要提前去熟悉场地。”

“要!”三个人异口同声。

“那我们周末去一趟?”小宇提议,“带上咱们的PPT和音频,试试设备,走个场。”

“好,我问问孙叔叔能不能一起去,他经验丰富。”小星星说。

早自习时,小星星的心思有点飘。他时不时摸一下书包,确认磁带还在。那盘小小的塑料盒子,此刻仿佛有了温度,有了重量。他想,1998年的夏天,那个叫小娟的女孩坐在钢琴前,紧张又兴奋地按下琴键时,会不会想到,二十多年后,会有一群陌生的小孩,小心翼翼地把她的琴声从磁带里“救”出来?

课间,李老师来找他们,手里拿着几张纸。“这是刚收到的,‘消失的声音’投稿。”她把纸递过来,“有个同学写了她太奶奶纺线的声音,说太奶奶去年走了,纺车也坏了,但那‘嗡嗡’的纺线声还留在她记忆里。还有个男生写了老式爆米花机‘嘭’的一声巨响,说现在很少听到了,但每次听到类似的响声,都会想起小时候捂耳朵又忍不住看的兴奋。”

小星星接过那些纸,纸张上的字迹有的工整,有的潦草,但每一份都写得很认真。他甚至能想象出那些声音:纺车转动的“嗡嗡”声,应该是绵长的、单调的,却有种让人心安的节奏;爆米花机那声“嘭”,应该是突然的、震撼的,带着粮食膨胀的香气和孩子们的欢呼。

“这些我们会好好整理。”小星星说,“展览的时候,会在‘消失的声音’区专门展示。”

“还有,”李老师压低声音,“校长刚才跟我说,展览那天,可能会有教育局的领导来看。不是正式检查,就是感兴趣,想看看孩子们自己策划的项目。你们别紧张,该怎样还怎样。”

这个消息让四个人都愣了一下。教育局的领导?这比他们预想的要正式得多。

“我们……我们会好好准备的。”小雨先反应过来。

“对,”小星星也说,“其实不管谁来,我们展示的都是同学们真实的声音和故事。这个不会变。”

李老师赞许地点头:“这就对了。记住,真实最有力量。”

上午的课程在期待与些许紧张中度过。数学课的粉笔声,语文课的朗读声,体育课的哨声和奔跑声……这些平常的声音,今天在小星星耳中似乎都有了新的意义。它们在构成此刻,也在成为未来的回忆。也许很多年后,会有某个同学记得这个春天的上午,记得阳光透过教室窗户在课桌上投下的光影,记得老师讲课的语调,记得同桌翻书时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午饭后,小星星给孙叔叔发了消息,问他下午方不方便。孙叔叔很快回复:“放学后直接来电视台找我,设备都有,半小时就能搞定。”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小星星一边写作业,一边留意着时间。窗外的阳光慢慢西斜,在教学楼的墙壁上移动,像一只温柔的手在抚摸。偶尔有飞鸟掠过,影子快速划过教室窗户,伴随一两声遥远的鸣叫。

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小星星背起书包,和伙伴们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出了校门。电视台离学校不算远,坐公交车三站路。

公交车上人不少,放学下班的人挤在一起。小星星护着书包,站在靠窗的位置。车厢里各种声音混杂:报站器的电子女声,乘客聊天的嗡嗡声,车子启动和刹车时的机械声,还有窗外不断后退的城市喧嚣。这些声音如此平常,平常到几乎被忽略,但如果仔细听,会发现每一段路程都有自己独特的声音指纹。

到电视台时,孙叔叔已经在门口等他了。“来啦?走,去录音棚。”

跟着孙叔叔走进电视台大楼,小星星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走廊里安静得出奇,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偶尔有工作人员匆匆走过,也是轻手轻脚的。墙上有各种指示牌:新闻演播室、后期制作室、录音棚……

孙叔叔推开一扇厚重的隔音门,里面是个不大的房间,但摆满了各种设备。调音台、麦克风、监听音箱,还有几台小星星叫不出名字的机器。房间正中央的桌子上,赫然放着一台老式双卡录音机。

“找到了!”孙叔叔拍了拍那台机器,“从仓库翻出来的,还能用。这种老机器现在可不好找了。”

小星星小心地从书包里拿出磁带,递给孙叔叔。孙叔叔接过,对着光看了看:“保存得不错,带子没有明显变形。不过二十多年了,得小心点。”

他把磁带放进录音机左边的卡槽,按下播放键。机器发出“咔嗒”一声,然后磁带开始转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几秒钟后,声音传了出来——

先是电流的“滋滋”声,然后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温柔中带着笑意:“小娟,准备好了吗?妈妈开始录了哦。”接着是一个小女孩清脆又有点紧张的回答:“准备好了!”然后是一声深呼吸。

钢琴声响起。是《致爱丽丝》开头的几个音符,弹得有些生疏,节奏不太稳,但每个音都弹得很认真。中间有弹错的地方,小女孩会“哎呀”一声,然后重来。有时弹到一半,她会停下来问:“妈妈,这段对吗?”妈妈总是温柔地回答:“对,很好,继续。”

整首曲子弹得断断续续,重复了好几次,才终于磕磕绊绊地弹完。最后,是一阵欢呼声和小女孩兴奋的叫声:“我弹完了!妈妈我弹完了!”接着是掌声,应该是妈妈在鼓掌。“小娟真棒!”妈妈的声音里满是骄傲。

录音到这里并没有结束。磁带还在转,又录到了一些日常的声音:母女俩的对话,电视的背景音,厨房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像无意中录下的生活切片,朴素,真实,温暖。

孙叔叔静静地听完了整盘磁带,大约十五分钟。然后他按下停止键,房间恢复了安静。

“这盘磁带,”孙叔叔轻声说,“录下的不只是一首曲子,是一段时光。”

小星星点点头,觉得喉咙有些发紧。他仿佛看见了那个1998年的夏日午后,一个小女孩在钢琴前努力练习,母亲在旁边陪伴、鼓励、记录。那个瞬间被磁带凝固了下来,穿越二十多年的时光,在此刻重新响起。

“我把它转成数字文件。”孙叔叔开始操作设备,把录音机连接到电脑上,“分成两个文件吧,一个是完整版,保留所有内容;一个是精选版,就留弹琴那部分和最后的对话。”

“好。”小星星说,“阿姨想要一份电子版,她说录音机坏了,十几年没听过了。”

“理解。”孙叔叔熟练地操作着软件,“这种老磁带,确实应该数字化保存。时间久了,带子会老化,磁粉会脱落,声音就永远消失了。”

电脑屏幕上,声音波形图显示出来,像起伏的山峦。孙叔叔调整着参数,尽量去除一些电流杂音,但保留了磁带本身的那种“年代感”。

“其实有点杂音挺好,”他说,“一听就知道是老磁带,有时间的气息。太干净了,反而假。”

这和小星星的想法不谋而合。真实的声音就应该有真实的瑕疵,就像爷爷录的蛙鸣应该有田野的杂音,就像这盘磁带应该有电流的“滋滋”声和磁带走动的“沙沙”声。

转换过程大约用了二十分钟。孙叔叔把文件保存到U盘里,递给小星星:“好了。完整版和精选版都在里面,格式是通用的,手机电脑都能播。磁带你也拿回去,小心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