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碗筷已经收拾得差不多,王秀兰看着摇篮里咿咿呀呀的李思瑾,眉头却又习惯性地蹙了起来。
“唉……”她长长叹了口气,这声叹息比刚才说傻柱叹气时更沉更深,带着母亲特有的牵挂,“成钢啊…”
“嗯?妈,怎么了?”李成钢正拿着个拨浪鼓轻轻摇着逗女儿,闻声抬起头。
王秀兰含糊地说:“你说…雪姣那丫头在学校里…能吃饱吗?这年头,学校食堂能有啥油水?也不好带太多吃的去学校…”她眼神飘向窗外漆黑的夜,仿佛能穿透这寒冷的冬夜看到在学校的女儿,“这丫头打小就心软,看不得别人受苦,跟她哥你小时候一个样!我就怕她……”
她顿了顿,语气里充满了忧虑:“我就怕她在学校,看见那个何雨水…唉,那孩子也可怜见的,摊上傻柱那么个不着调的哥!雪姣要是看何雨水吃不饱,饿得面黄肌瘦的,她那个心善的性子,能忍得住不把自己的口粮匀点给人家?那她自己不就挨饿了吗?这傻丫头!”
简宁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妈这么一说,还真是…雪姣和雨水玩的好。何雨水那姑娘,在院里就闷不吭声的,看着比同龄人瘦小,在学校怕是更艰难。雪姣要是真帮她…”
李成钢放下拨浪鼓,看着母亲焦虑的脸和妻子担忧的眼神,嘴角却扬起一个笃定而放松的笑容。他走到母亲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对妹妹的了解和信任:
“妈!您呐,真是瞎操心!雪姣是我看着长大的亲妹妹,我能不了解她?”他语气轻松,带着点调侃,“她是心善不假,可不是傻!更不是傻柱那种糊涂蛋!”
他掰着手指头给母亲分析,眼神明亮:“第一,您闺女聪明着呢!她知道这年月吃饱肚子是第一要紧事,她比谁都清楚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更知道家里爹妈哥嫂都惦记着她。她不会干那种自己饿着肚子去成全别人的傻事!”
“第二,”李成钢加重了语气,带着点赞赏,“雪姣做事有分寸!她帮人,那也是在保证自己吃饱的前提下。比如,看何雨水实在可怜,兴许会把自己窝头掰一小块儿,或者喝糊糊时多舀半勺汤给她暖暖肚子,这有可能。但您让她把自己那份定量实打实匀出去一半?妈,您闺女没那么伟大,也没那么糊涂!她上学要动脑子念书,饿晕了还怎么好好学习考大学?”
李成钢说到“考大学”时,语气里充满了对妹妹未来的期许和信心。
“第三,”他看向简宁,又转回来看母亲,“您想想,雪姣帮何雨水,那是同学情谊,是看那丫头确实可怜。但何雨水不是没人管!她有哥!她亲哥傻柱在轧钢厂当大厨,吃的比一般工人还高些呢!他傻柱在外面充大方,把粮往贾家塞,怎么就不能想办法让自己亲妹子在学校吃饱?这是傻柱该操的心,不是雪姣该承担的责任!雪姣心里也门儿清着呢!”
李成钢的分析条理清晰,句句在理,带着对妹妹性格的精准把握和那份天然的兄妹信任。他最后总结道:“所以啊,妈,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雪姣在学校,肯定能优先把自己肚子填饱!她帮何雨水,最多也就是力所能及的一点小帮助,绝不会干出‘舍己为人’把自己饿坏的蠢事来!您闺女,精着呢!不是烂好人!”
王秀兰听着儿子这番分析,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脸上也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听你这么一说…倒也是。雪姣那丫头,是比你小时候稳重些,不会瞎逞强…唉,就是当妈的,离得远了,总忍不住瞎想八想。”
李建国在一旁闷声说道:“成钢说得对,雪姣懂事。再说了,就她那个头儿,那结实劲儿,一顿饭能吃她哥俩的量!饿不着!” 老爷子的话虽然糙,却透着对女儿身体底子的自信。
“爸!”李成钢被他爸这话逗乐了,“您这话说的,好像我妹是个饭桶似的!”
“能吃是福!”王秀兰也笑了,彻底放下心来,嗔怪地拍打了丈夫一下,“老头子,净瞎说!”
屋内的气氛重新变得轻松温馨。李成钢看着父母和妻子脸上的笑意,等得空给妹妹捎点能顶饿的东西去,让她在学校也能多一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