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年轮成环,银线织网(2 / 2)

而那些藏在地窖里的故事,会像银绒紫顶缠的根须,在暗夜里悄悄伸展,等着有一天,被新的手翻开,被新的笔续写,在更长远的时光里,织出更密的网,长成更大的年轮。

风穿过棚架,带着三地的气息,把“未完待续”的私语,送向远方。

地窖的木门掩着,留着一道缝,刚好能看见外面新苗顶破泥土的样子——那是颗星缠籽,芽尖带着点银紫,像极了当年第一株银绒紫顶缠的模样。虎娃蹲在缝边,看着芽尖一点点往上冒,忽然觉得手里的木炭笔又开始发痒。

“你看,”他戳了戳旁边的林悦,“这芽子的纹路,跟草木志里画的不一样呢。”

林悦凑近了看,果然,新苗的茎秆上,除了熟悉的银线纹路,还多了圈极细的金晕。“像是……西域的沙棘汁渗进土里了?”她笑着转头,看见张爷爷正往土边撒什么,“张爷爷,您撒的不是去年的沙枣粉吧?”

“傻丫头,”张爷爷捻着胡须笑,“这是陈小子托人从西域捎来的‘金绒籽’,说是混在土里,能让银线更亮些。”他往远处指了指,“你看那边,归雁的马车又停了,准是沈青又寄新东西来了。”

果然,车夫正从马车上搬下几个大陶罐,罐口飘出甜甜的香气。“林姑娘,虎娃小哥,”车夫擦着汗喊,“沈青说,这是新酿的‘银线蜜’,用三地的花蜜混的,让埋在地窖里,明年开春就能喝了。”

虎娃眼睛一亮,跑过去帮忙搬陶罐,手指触到罐壁的凉意,忽然想起草木志最后那页的“待新芽”。“埋在哪里好呢?”他转头问,看见新苗旁边,不知何时落了只小蜜蜂,翅膀上的“缺”字淡了许多,倒像是镶了圈金边。

“就埋在新苗边上吧,”林悦指着那片土,“让蜜香渗进根里,来年说不定能长出会酿蜜的银绒紫顶缠呢。”

众人都笑了,笑声惊得那只小蜜蜂飞起来,绕着新苗转了三圈,才往南坡的方向飞去。虎娃看着它的影子,忽然抓起木炭笔,在草木志的空白页上画了只带金边的蜜蜂,旁边写:“新苗生金晕,蜜香引蜂来。”

林悦凑过来看,笔尖在“来”字后面顿了顿,添了句:“待到来年春,三地共举杯。”

张爷爷往土里埋陶罐时,忽然说:“你们看,这新苗的根须,竟往地窖的方向钻呢。”

可不是嘛,细细的根须像银线似的,正顺着土缝往深处探,像是在寻找那些藏在地窖里的故事。虎娃蹲下去,看着根须的走向,忽然明白,所谓的完结,从来都不是终点。就像这根须,会钻进土里,缠着那些旧物件,缠着草木志,缠着没喝完的酒,再慢慢往上长,长出新的芽,开出新的花。

风又起了,带着三地的气息,吹得新苗的银线纹路闪闪发亮。虎娃把木炭笔塞回兜里,伸手碰了碰新苗的芽尖,指尖传来轻轻的颤动,像是在回应。

他知道,明天早上,这页画着金边蜜蜂的纸,又会被收进草木志里,和那些旧页叠在一起。而地窖门外的土坡上,新的芽还会继续冒,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