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娃趁机往喜棚的梁上瞅,苏瑶果然把他拓的囍结图案绣成了挂毯,银线绣的银绒紫顶缠在风里轻轻晃,红绸缠的梁木上,北地的冰纹石粉撒出星星点点,在阳光下亮得像真星星。
林悦把喜帕递给苏瑶:“你看这帕子,三地的线都在上面呢。”苏瑶展开一看,眼睛立刻红了——帕角的流苏里,还藏着颗银绒紫顶缠的种子,是林悦特意从北地带的。
“这得种在喜棚边,”苏瑶小心翼翼地把种子收进荷包,“等它长出来,就知道三地的朋友总惦记着咱们。”
正说着,南坡的花农跑进来喊:“吉时快到了!陈大哥,该去接亲了!”陈大哥应着,却被沈青拉住,往他手里塞了个小布包:“西域的风俗,新郎得带沙棘枝,说能护着新娘子不受邪祟沾身。”
张爷爷往陈大哥手里塞了个北地的铜锁:“咱北地的规矩,锁上了就打不开,日子准能牢牢固固。”
虎娃看着这热闹景象,忽然掏出签到簿,找了个干净的角落坐下。他先画了喜棚的模样,青竹架上缠满红绸,梁上挂着囍结挂毯,再画沈青指挥摆果盘的样子,陈大哥挠着头憨笑的样子,苏瑶捂着嘴偷乐的样子,最后用银粉画了道银线,从北地的药圃一直连到喜棚的梁上,线上缀满了小铃铛,像把三地的风都串在了一起。
“写啥呢?”林悦凑过来看,笔尖的银粉蹭了她一手。
“记喜事儿呢,”虎娃的木炭在纸上飞快地动,“就写‘四月十五,南坡云栖坪,苏瑶与陈大哥成亲,三地物件聚,银线连喜棚,囍声漫三坡’。”
他刚写完,外面就响起了鞭炮声,陈大哥背着苏瑶跨过火盆,喜帕的红盖头落在地上,露出苏瑶鬓边插的银绒紫顶缠——正是虎娃从北地带的那几支,银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沈青端着西域的果酒过来,张爷爷提着北地的烈酒,南坡的乡亲们举着桂花酿,酒杯碰在一起的声音脆生生的,像在敲碎三地的界碑。虎娃举着自己的小碗,看着银线的光在酒里晃啊晃,忽然觉得,这酒里不光有北地的烈、西域的甜、南坡的香,还有银绒紫顶缠的草木气,签到簿的墨香,和所有人心里藏着的暖。
喜宴吃到一半,陈大哥果然被灌多了,苏瑶给他泡了沙棘枝水,他却抢过虎娃的签到簿,蘸着酒在上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一个扎着红绸,一个举着沙棘枝,旁边写:“俺俩,一辈子。”
苏瑶看见,红着脸抢过笔,在旁边添了朵银绒紫顶缠,花瓣上绕着道银线,一头连北地,一头连西域,中间是南坡的风信草。
虎娃把这页纸小心地压好,纸页上的酒渍慢慢晕开,把银粉画的银线泡得发亮,像条活过来的小溪,在纸上缓缓流淌,流过北地的雪,西域的沙,南坡的花,最终在“一辈子”三个字盈盈的脸。
他忽然明白,签到簿记的哪是花草啊,是人心。是苏瑶和陈大哥的牵挂,是沈青的机灵,是张爷爷的实在,是林悦的细致,是自己这双总爱乱涂乱画的手,把三地的日子,一笔一笔,写成了最暖的故事。
风从喜棚的缝隙钻进来,吹动梁上的囍结挂毯,银线的光在签到簿上晃啊晃,像在说:这故事,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