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院门口时,林悦忽然停住脚,转身往南瓜地方向望了望。李伯正背着王婶往竹篮里装刚摘的豌豆苗,王婶嗔怪着“够了够了”,嘴角却扬着笑。她忽然明白签到簿上那句【种下的是籽,长出来的是盼头】是什么意思——不只是南瓜会发芽,那些藏在日常里的暖,那些彼此照应的细枝末节,也在悄悄生根。
小萤拽着她的衣角往屋里走,签到簿的最后一页正浮现出新的字:【紫苏泡水,可解春困】。林悦把那包紫苏干放进陶罐,指尖触到罐底的温热,仿佛已经闻到了茶汤里混着的、属于这个春天的清冽香气。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像极了南瓜籽壳上的花纹,安静又明亮。
林悦刚把紫苏干倒进陶罐,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抱着布包闯进来,布包里鼓鼓囊囊的,沾着草叶和泥土。
“林姐姐!你看我们采了啥?”领头的小姑娘掀开布包,里面是半袋圆滚滚的野山楂,红得像裹了层糖霜,“李伯说泡在紫苏茶里,酸甜解腻,比冰糖还好呢!”
小萤凑过去扒着布包看,签到簿在手里晃了晃,新的画面漫出来:山楂落在陶罐里,紫苏叶浮在茶汤上,旁边标着【酸入肝,辛入肺,草木相和,最是养人】。
林悦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指尖触到她发间别着的野雏菊,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多谢你们啦,等泡好了茶,第一杯先给你们端来。”
“我们不渴!”小姑娘们异口同声,又从布包里掏出个歪歪扭扭的稻草人,稻草人的胳膊上挂着块小木牌,写着“吓鸟”两个字,笔锋歪得像爬动的小虫子,“这是我们给南瓜地做的,李伯说鸟雀会啄种子,有了它,南瓜就能长得壮壮的!”
林悦看着稻草人扎着的红布条在风里飘,忽然想起小时候跟着外婆在菜园里插稻草人,也是这样用旧布裹着稻草,再绑上自己扎的小风筝,觉得那样就能护住一园的青菜。她接过稻草人,往院角的竹竿上一插,正好对着南瓜地的方向。
“真好看。”她轻声说,眼里的光比陶罐里的茶汤还亮。
小萤举着签到簿跑过来,页面上的稻草人正随着风轻轻晃,旁边多了行小字:【稚子手作,虽拙却诚,比任何符咒都灵】。
日头爬到头顶时,李伯和王婶扛着锄头回来,竹篮里的豌豆苗嫩得能掐出水。王婶刚把菜搁在石桌上,就见林悦端着两碗紫苏山楂茶出来,茶汤红得透亮,飘着几片紫苏叶,像浮着的青萍。
“尝尝?孩子们采的山楂,说泡着好喝。”林悦把茶碗递过去。
李伯呷了一口,眉头瞬间舒展开:“这茶好!酸里带点辛,喝下去浑身都松快了。”王婶笑着接过去,指尖碰到碗沿的热度,忽然指着院角的稻草人笑出声:“这不是妞妞她们做的吗?昨儿还见她们在晒谷场捡稻草呢。”
正说着,远处传来牛铃响,老黄牛驮着个竹篓慢悠悠走过来,赶牛的老汉是村里的货郎,见院里热闹,便停了脚:“林丫头,要不要新收的陈皮?我从山那边换的,泡紫苏茶最搭。”
林悦刚要应声,签到簿突然在小萤手里颤了颤,页面上浮现出个小小的药罐,旁边写着【陈皮三年为妙,越陈越香】。她心里一动,笑着朝货郎点头:“给我来两斤,记账上,等南瓜收了给您抵粮。”
货郎乐呵呵地应着,从竹篓里掏出用油纸包好的陈皮,香气混着紫苏的清辛漫开来,竟比院里的槐花香还让人踏实。
午后的阳光落在陶罐上,把茶汤晒得暖暖的。林悦靠在门框上,看小萤趴在石桌上描签到簿里的南瓜苗,看李伯坐在门槛上编竹篮,王婶蹲在灶房门口择豌豆苗,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这紫苏茶,初尝带点辛,细品却有回甘,那些藏在烟火里的盼头,正跟着南瓜籽一起,悄悄往土里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