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咱们去采点甘草,”林悦合上簿子,对小萤说,“苏瑶的图谱上说,梅酱里加甘草,能中和涩味,就像日子里的盼头,能把苦熬成甜。”
小萤用力点头,辫梢的红绳扫过铃铛,又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像是在给这等待的日子,敲打着温柔的节拍。
天刚蒙蒙亮,林悦就被窗台上的鸟鸣叫醒了。她揉着眼睛坐起身,第一件事就是摸向床头的签到簿——昨晚睡前夹在里面的甘草叶标本,此刻正印在纸页上,叶片的纹路像用淡绿墨水描过似的,旁边还多了行小字:【甘草需晒至半干,揉碎后香气更浓】。
“林姐姐!你看我摘了啥!”小萤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带着蹦跳的调子。林悦推开门,见小萤举着个竹筐,里面铺着层桐叶,放着十几根带着根须的甘草,根茎粗壮,断面泛着浅黄的光泽。“张叔说这种带红皮的甘草最甜,比糖还润呢!”
林悦接过一根甘草,凑近闻了闻,一股清苦中带着回甘的香气漫进鼻腔。她翻开签到簿,将甘草放在纸页上,果然像梅子那样拓出了清晰的轮廓,连断面上的纹理都纤毫毕现。“苏瑶姐姐的图谱里画了,甘草得去根须、切片,跟梅子一起腌才够味。”她指着图谱上的步骤,“你看,这里画了把小铡刀,说‘切得越薄,甜味越容易渗出来’。”
两人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林悦握着把小巧的铡刀,小萤则负责把甘草理直。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来,在甘草上投下跳动的光斑。铡刀落下的“咔擦”声和小萤哼的不成调的儿歌混在一起,倒像支轻快的小曲。
“林姐姐,你看这根甘草芯是黄的!”小萤举着段刚切开的甘草,断面亮晶晶的,“是不是糖都藏在里面呀?”
林悦凑过去看,果然见断面泛着琥珀色的光,像凝结的蜜。她翻开签到簿,刚想记录,纸页却自己动了起来,一行新字慢慢浮现:【甘草芯含蜜,是自然攒的甜。】旁边画了个小小的蜂蜜罐,罐口淌着丝蜜,滴在
小萤指着甘草拍手,“是不是快好了呀?”
林悦笑着点头,忽然想起王奶奶说的“瑶瑶腌梅酱时,每天都要对着坛子说话,说够一百句好听的,酱就会更甜”。她望着屋檐下晾着的梅子,那些青黄的果子经过一夜,表皮的绒毛淡了些,倒添了层柔和的光泽。
“小萤,”林悦拿起根甘草,“咱们也跟梅子说说话吧?就说……今天的甘草很香,等它们变成梅酱,肯定好吃。”
小萤眼睛一亮,立刻对着梅子大声喊:“梅子梅子,甘草很甜的!你们要好好吸收哦!”喊完又凑近林悦小声说,“这样它们会不会长得更快呀?”
林悦还没来得及回答,签到簿突然轻轻震动,纸页上的陶坛旁,多了两个小小的人影——一个举着甘草,一个张着嘴喊话,正是她和小萤的样子。旁边的进度条旁,悄悄多了个笑脸符号。
午后,张叔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见她们在翻晒梅子,便放下锄头帮忙。“这梅子晾得差不多了,”他捏起一颗掂了掂,“表皮发皱就能腌了。”他指着墙角的石臼,“等下把梅子捶出裂口,别太碎,连着核一起腌,才有嚼头。”
林悦想起苏瑶图谱里的话:“核里藏着最浓的涩,跟甜混在一起,才是正经梅酱味。”便把这话记在签到簿上,刚写完,就见纸页上的陶坛盖子动了动,像是有人从里面往外看。
傍晚收梅子时,林悦发现最开始那颗带虫眼的梅子,虫眼处竟渗出了点透明的汁液,沾在指尖,舔一下,竟有淡淡的甜。她赶紧记在签到簿上,纸页立刻回应似的,在陶坛里添了颗画着虫眼的梅子,旁边标着:【先行者,已入味】。
小萤抱着装梅子的竹筐,看着越来越深的酱色,突然说:“明天就能把它们装进坛子了吧?我昨晚梦见坛子满了,红布都鼓起来了呢!”
林悦望着天边的晚霞,晚霞把云朵染成了梅子酱的颜色。她摸了摸签到簿,纸页温温的,像揣着颗小小的太阳。等待的第二天,好像比第一天更甜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