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沈砚辞身子前倾,目光锐利地盯着小吏,“林御史还说什么了?他有没有说,春桃的尸体埋在哪?刘忠在地牢里受了多少刑?”
小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碗晃了晃,茶水洒出几滴。沈砚辞趁机起身,一脚踹在小吏膝弯,小吏“噗通”一声跪下,碗摔在地上,碎瓷四溅。
“说!林守业把我们带回来,到底想干什么?”沈砚辞踩住小吏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小吏惨叫出声。
“我说!我说!”小吏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老爷说……说让我们把您二位迷晕,关进地牢的密室,等今晚把所有证据烧了,就……就说您二位是畏罪自焚!”
畏罪自焚?沈砚辞和林婉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寒意。林婉清踉跄一步,扶住桌沿:“他……他真的要杀我?我是他的女儿啊!”
“在他眼里,只有他的乌纱帽和身家性命最重要。”沈砚辞松开小吏,从他腰间摸出钥匙,解开自己和林婉清的绳索,“我们不能等了,得主动去地牢,找刘忠,找密室。”
两人刚走出偏殿,就听见远处传来禁军的呼喊声:“不好了!裴侍郎在牢里闹起来了,说要见陛下!”
沈砚辞眼前一亮:“是裴侍郎!他在帮我们拖延时间!我们从侧门走,去林府地牢!”
大理寺侧门的看守本就被林守业买通,见沈砚辞和林婉清过来,只象征性地问了两句,就放他们出去。两人一路疾奔,到林府后门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再晚一步,林守业就要销毁证据了。
林府地牢的入口藏在假山后面的枯井里,井口盖着块石板。沈砚辞掀开石板,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他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对林婉清道:“你在上面等着,我下去找刘忠,若我半个时辰没上来,你就去吏部找苏明远的下属,把这残玉交给他们。”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林婉清抓住他的衣袖,从发髻上拔下珍珠钗,“密室的钥匙是残玉,可我小时候听我娘说过,那密室的门有两道锁,一道用玉,一道用我娘的贴身之物——这钗子是我娘留给我的,说不定能用上。”
沈砚辞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没再拒绝,两人顺着枯井的梯子往下爬。地牢里漆黑一片,只有火折子的光在晃动,照亮墙上斑驳的血迹。刚落地,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伴随着微弱的咳嗽。
“刘老丈?”沈砚辞轻声喊道。
声音顿了顿,接着传来刘忠惊喜的声音:“是沈公子?你怎么来了?”
沈砚辞循声走过去,只见刘忠被绑在石柱上,身上满是伤痕,却依旧紧紧攥着那块铁片。他连忙解开刘忠的绳索,刘忠喘着气,指着地牢深处:“快……密室在那边,林守业的人马上就要来了,他们要烧证据!”
三人刚要往深处走,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张管事举着火把,带着四个狱卒走过来,脸上满是狞笑:“沈公子,真是辛苦你了,还特意送上门来!老爷说了,你若乖乖交出书信和玉佩,还能留你个全尸!”
沈砚辞把林婉清和刘忠护在身后,火折子的光映着他的脸,眼神冷得像冰:“张管事,你跟着林守业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春桃的死,你也有份吧?”
张管事脸色一变,挥挥手:“别跟他废话!把他们抓起来,老爷还等着呢!”
狱卒们举着刀冲过来,沈砚辞从袖中抽出短刀,迎了上去。他虽为书生,可这几日的生死较量早已让他没了退路,刀光闪过,竟划伤了一个狱卒的胳膊。刘忠也捡起地上的铁链,挥向狱卒,林婉清则握着珍珠钗,趁乱刺向一个狱卒的手背。
可狱卒人多,沈砚辞渐渐体力不支,后背被刀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渗出来。就在这时,地牢深处突然传来“咔哒”一声,接着是苏明远的声音:“沈郎君!我来了!”
苏明远举着一把长刀,身后跟着几个吏部的差役,冲了进来。原来苏明远从暗格出来后,怕沈砚辞有危险,立刻去吏部调了新任的差役,赶来支援。
张管事见势不妙,转身就往密室跑:“我去告诉老爷!你们都别想活!”
“拦住他!”沈砚辞大喊。
苏明远快步追上,一刀劈在张管事的腿上,张管事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差役们立刻上前,把他绑了起来。
沈砚辞捂着伤口,走到密室门口——那是一扇石门,上面刻着一个完整的“忠”字凹槽,凹槽旁边还有个小小的钗形缺口。他取出残玉,对准凹槽放进去,林婉清也把珍珠钗插进缺口。
“咔哒——”
石门缓缓打开,里面堆满了书信和账册,最上面放着一个锦盒。沈砚辞走过去,打开锦盒——里面是父亲当年弹劾李林甫的原件!上面还有李林甫党羽的签字,其中就有李嵩的名字!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沈砚辞激动得声音都在抖,把原件和账册抱在怀里,“我们现在就去大理寺,找裴侍郎,找陛下!”
就在这时,地牢外突然传来一阵大火燃烧的噼啪声,伴随着林守业的呼喊:“烧!把地牢都烧了!别留下任何痕迹!”
浓烟顺着石门缝隙钻进来,呛得众人咳嗽不止。苏明远脸色一变:“不好!林守业要烧地牢!我们快出去!”
众人刚要往门口跑,张管事突然挣脱差役的束缚,扑向石门的机关:“我要跟你们同归于尽!”
刘忠眼疾手快,一把推开张管事,可石门还是开始缓缓关闭。沈砚辞抱着证据,对众人喊道:“你们先出去!我来挡住!”
“不行!要走一起走!”林婉清拉住他的手。
石门越来越近,浓烟越来越浓。沈砚辞把证据塞进苏明远怀里:“拿着证据去见陛下!这是唯一的机会!我和婉清随后就来!”
苏明远咬了咬牙,带着刘忠和差役冲出地牢。石门即将关上的瞬间,沈砚辞拉着林婉清躲进密室旁边的储物间。储物间里堆满了干草,浓烟从门缝钻进来,林婉清靠在沈砚辞怀里,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我们还能出去吗?”
沈砚辞紧紧抱着她,摸出怀里的残玉,借着微弱的光看——残玉的裂痕处,似乎有一行极小的字,之前一直没注意。他凑近一看,心脏猛地一跳——上面写着:“密室后有密道,通御花园。”
御花园?沈砚辞眼前一亮,刚要说话,储物间外传来林守业的声音:“烧!给我往死里烧!我看他们还能躲多久!”
火焰的热度透过门板传来,沈砚辞拉着林婉清,快步走向密室深处——那里,真的有一道不起眼的暗门,暗门的锁孔,正好能放进那块“忠”字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