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们有种!”
他恶狠狠地瞪了那两个守卫一眼。
“等老子见了乌尔叙大人,再来跟你们算账!”
说罢,他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大步离开。
远离了粮仓之后,他脸上的倨傲和愤怒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凝重。
他迅速拐进一个无人的角落,一名负责联络的士卒如鬼魅般出现。
“都尉。”
“去跟兄弟们说,今天晚上,有大活儿!”
陈十六的声音压得极低,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夜探粮仓!”
“老子好像闻到了火油的味道。”
“另外,告诉兄弟们,准备好家伙,今晚,可能要见血了。”
那士卒的瞳孔猛地一缩,重重点头,转身消失在阴影里。
陈十六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中,让他愈发清醒。
光靠猜测还不够,他必须拿到更确实的证据。
他的目光,投向了关隘中央,那座最为气派的将军府邸。
乌尔叙。
就是你了。
“我得去找乌尔叙探探路。”
陈十六自语一句,摸了摸怀中那块温润的玉佩。
那是他家传的宝贝,是他奶奶留给他未来娶媳妇用的。
他娘的。
你这狗东西,最好能给老子吐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不然……
他心中发着狠,脸上却已经堆起了谄媚的笑容,整理了一下衣甲,朝着守将的府邸走去。
府邸门口的守卫,比粮仓的守卫要松懈得多,见他一身百户行头,只是盘问了两句,便放他进去了。
陈十六来到正厅,敲了敲门。
“守将大人在吗?游骑军百户达瓦求见。”
“进。”
一个粗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陈十六推门而入。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正坐在桌前大快朵颐。
桌上摆着烤全羊,大块的马肉,还有几坛子烈酒。
正是这座关隘的守将,乌尔叙。
陈十六立刻换上一副谄媚到骨子里的笑容,快步上前,躬身行礼。
“小的达瓦,见过守将大人!”
乌尔叙甚至没抬眼看他,只是撕下一大块羊腿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
“什么事?”
“大人。”
陈十六的腰弯得更低了,脸上堆着笑。
“小的就是想来问问,最近上面也没个准信,这岭谷关……咱们到底是守,还是不守啊?”
他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您看,如今关内就咱们这不到五千的弟兄,万一那帮南朝疯子真的打了过来,咱们这点人,怕是守不住啊!”
乌尔叙终于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抬起那双被酒色掏空的眼睛,瞥了陈十六一眼。
“你是哪个部分的?”
“回大人,小的是游骑军第三营的百户。”
陈十六连忙回答,依旧保持着那个卑微的姿势。
乌尔叙“嗯”了一声,抓起酒坛灌了一大口,打了个酒嗝。
“不该你管的事,少打听。”
“站好你自己的岗,别他娘的在这碍老子的眼。”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耐与轻蔑,显然没把这个小小的百户放在眼里。
陈十六心中暗骂,脸上却笑得更加灿烂。
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块家传的古玉。
玉佩质地温润,在灯火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一看就不是凡品。
他双手捧着玉,一步步挪到桌前,将玉佩轻轻放在桌上,然后用手指,慢慢地推到乌尔叙的手边。
“守将大人,您看……”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暗示。
“小的不是想打听什么机密,就是……就是想求大人给个准话。”
“万一这关真要弃了,我也好带着手底下那帮跟我出生入死的部族兄弟,提前做个准备不是?”
“总不能……总不能白白死在这儿,便宜了那帮南朝人。”
“咱们的命,还得留着日后杀更多的南朝人,为大鬼国尽忠呢!”
乌尔叙的目光,瞬间被那块玉佩吸引了。
他停下了动作,拿起玉佩,放在手里反复打量。
感受着玉石冰凉温润的触感,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贪婪。
他掂量了半天,然后慢条斯理地,将玉佩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接着,他才重新抬眼看向陈十六,那张肥硕的脸上,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不该你知道的,问个屁!”
“滚蛋!”
他挥了挥手,像赶一只苍蝇。
“别耽误老子吃饭!”
陈十六嘴角的肌肉,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收了东西,却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好!
好得很!
他心中怒火翻腾,脸上却只能挤出笑容。
“是是是,小的明白了。”
“好嘞,那您继续吃,小的告退,不打扰您了。”
他说着,恭恭敬敬地后退几步,然后才转身,走出了大厅。
刚一出门,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陈十六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寒。
他恶狠狠地回头看了一眼那灯火通明的大厅。
狗东西!
你给老子等着!
老子不把你这颗猪脑袋拧下来,老子就不姓陈!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旁边的角落里闪出。
“都尉。”
是之前那名联络的士卒。
“兄弟们都准备好了,五十个人,一个不少,随时可以动手。”
陈十六啐了一口唾沫。
“好!”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远处那片被严密看守的粮仓区域,瞳孔中映出狼一般的幽光。
“今天晚上,就让老子去看看,这群鬼蛮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