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九弟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
“他那点脑子,能想出什么故布疑阵的计策来?”
他看着庄远,眼神里带着一丝施舍般的傲慢。
“这样吧,我也不让侯爷为难。我再留下五百骑给你,凑足三千之数。”
“我带两千人,先行追击左路,侯爷你只需跟在后面,将右路那群漏网之鱼收拾干净即可。”
庄远看着他那副狂妄自大的模样,心中暗叹。
他耐着性子劝道:“殿下,如此不妥。”
“不如只派一支斥候小队先行探路,我们大军在后接应。”
“这样,就算九殿下当真分兵,我们兵力亦不至分散太过,若正面撞见,也能一战而定。”
“不必多虑!”
苏承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了他。
“区区一个苏承锦,何须如此麻烦!”
他一挥手,点了两千骑兵,便再也不看庄远一眼,直接喝道:“出发!”
马蹄翻飞,烟尘滚滚。
庄远勒马立在原地,看着苏承明那意气风发的背影,眼神有些发愣。
良久,他才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卓知平,究竟是怎么带着这么个蠢货,走到今天的?
庄远没有在原地停留太久。
他整顿好麾下的三千骑兵,沿着右侧的马蹄印,沉稳地向前追去。
马蹄印越来越深,空气中的紧张气氛也越来越浓。
很快,前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形如鹰嘴的低矮山坡。
就在这时,庄远瞳孔一缩。
只见前方不远处,江明月一袭红衣,手持一杆被布包住的长棍,勒马而立。
在她身后,是黑压压近千名长风骑,军容整肃,严阵以待。
江明月清脆而又带着一丝挑衅的声音,遥遥传来。
“庄爷爷!小女子在此恭候多时了!”
“敢不敢上前,与我碰上一场!”
庄远眯起了眼睛。
他看了一眼远处叫嚣的江明月,又飞快地扫了一眼两侧的鹰嘴坡。
山坡上,林木茂盛,隐约可见被人踏过的痕迹。
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果然有埋伏。
庄远脸上却咧开一个笑容,高声回应道:“我说月丫头,你这可不厚道啊!”
“不能仗着爷爷我年纪大了,就这么欺负我吧?”
江明月也笑了。
“既然庄爷爷不敢来,那小女子就先走一步了!”
“告辞!”
说罢,她毫不拖沓,一拨马头,竟真的带着那上千骑兵,转身就走,向着远方奔去。
庄远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苏承锦那个小子,手里有八百步卒。
如果,那八百人全部都埋伏在这座山上……
这个念头一出,庄远后背便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当机立断,立刻叫来一名统领。
“你,带一千人,立刻下马,从两侧包抄上山,仔细搜查!”
“我带两千人,继续追击!”
“若山上并无异常,你们便立刻快马追上我等,不得有误!”
“是!”
那名统领立刻领命。
庄远不再犹豫,一挥马鞭,厉声喝道:“追!”
两千骑兵,如同一道洪流,绕过鹰嘴坡,向着江明月消失的方向,疾驰而去。
庄远的大部队刚刚离开,那名被留下的统领便开始下达命令。
“留下二百人,在此地看守马匹!”
“其余人,分成两队,随我上山!”
“记住,仔细搜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若无异常,立刻返回!”
“是!”
八百名长风骑士卒立刻下马,兵分两路,开始向着鹰嘴坡的山林中摸去。
山林深处。
一名府兵看着山下那群小心翼翼摸上来的长风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悄无声息地退后,很快便绕到了另一侧,与庄崖汇合。
“老大,他们上来了!”
庄崖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他不止一次地强调过,军中要称官职,不要叫什么“老大”。
可这帮从龙蛇混杂的京城里招募来的府兵,一个个都是滚刀肉的性子,就认这个理,说叫“老大”亲切。
这群兵,也算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感情深厚,庄崖最终也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他将目光投向山下。
那二百名负责看守马匹的长风骑,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百无聊赖地聊着天,警惕性降到了最低。
庄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下山。”
他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铁。
“把那二百人,给我吃了!”
“然后,上马,离开!”
“多余的马匹,全部赶跑!”
“是!”
八百府兵,眼中瞬间迸发出饿狼般的光芒,悄无声息地向山下摸去。
山脚下。
一名长风骑打了个哈欠,对着身边的同僚抱怨道:“你说圣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万五打四千,这还用打吗?”
“我要是九皇子,就直接跪地认输算了,费这个劲干嘛?”
他身旁的同僚立刻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闭嘴!圣上和皇子的事情,也是你能议论的?不要命了!”
那人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就在这时!
“沙沙——”
四周的草丛中,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异响!
“什么人!”
二百名长风骑瞬间警惕起来,纷纷握紧了手中的长棍。
下一刻,他们的瞳孔猛地收缩!
只见四周的山林里,数百名身穿黑衣、手持长刀的府兵,如同鬼魅一般,从四面八方猛冲而出!
他们动作迅捷,配合默契,如同一张早已织好的大网,瞬间就将这二百人死死地困在了中央!
庄崖冰冷的声音响起。
“都绑了!”
“嘴堵上!”
“上马,撤!”
战斗,甚至不能称之为战斗。
在四倍于己的兵力优势和绝对的偷袭先手面前,这二百名长风骑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他们手中的长棍还没来得及挥舞,就被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府兵扑倒在地,三下五除二就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府兵们一边捆人,一边还笑呵呵地拍着对方的肩膀。
“兄弟,对不住了啊!”
“辛苦,辛苦!”
那轻松的姿态,仿佛不是在打仗,而是在进行一场有趣的游戏。
很快,所有人都被制服。
庄崖一挥手,府兵们立刻翻身上马,将多余的马匹驱赶着,向着密林深处呼啸而去。
片刻之后。
山上的长风骑们听到了山下的动静,纷纷赶了下来。
当他们回到山脚时,看到眼前的景象,所有人都傻眼了。
只见自己的二百名同伴,一个个像粽子一样被捆在地上,嘴里塞着布条,正满脸苦涩地“呜呜”叫着。
而他们的战马,一匹不剩,全都不见了踪影!
那名统领冲到最前面,气得浑身发抖。
他一把扯掉一个士卒嘴里的布条,怒吼道:“怎么回事!马呢?!”
那被松绑的士卒,哭丧着脸,几乎要跪下了。
“统……统领,马……马被人抢走了……”
“他们……他们人太多了……”
统领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一匹都没留下?!”
那士卒的脸色更苦了。
“留……留下了。不过,那多出来的二百匹马,叫他们给……给赶跑了……”
统领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指着这群丢盔弃甲的废物,气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
“一群白痴!还不快吹哨!把被赶跑的马叫回来!等我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