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夜市那充满烟火气的温馨不同,城市的另一端,坐落于半山腰的司徒家宅邸,更像是一座沉默而冰冷的堡垒。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仿佛一幅被框起来的昂贵画作,而室内,只有几盏精心设计的射灯投下冷白的光束,照亮了昂贵的手工波斯地毯和线条极简的意大利家具。
司徒浩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空旷得能听见回声的客厅里来回踱步。他扯了扯勒得他有些不舒服的真丝领带,最终还是烦躁地一把扯开,扔在了旁边那张价值不菲的沙发上。下午在父亲那里挨的训斥,像一根根刺,扎在他的自尊心上。
“为了个夜市摆摊的,闹得满城风雨!司徒家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父亲司徒雄那张不怒自威的脸,此刻想起还让他心有余悸。虽然父亲最终没有采取更严厉的措施,但那冰冷的眼神和隐含的失望,比打他一顿还难受。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而规律。管家德叔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参茶。德叔年纪约莫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合身的黑色西装,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看不出真实情绪的恭敬。他在司徒家服务超过二十年,是司徒雄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少爷,喝杯参茶,定定神。”德叔将茶杯轻轻放在司徒浩面前的茶几上,声音平和。
司徒浩猛地停下脚步,抓起茶杯,也顾不上烫,狠狠灌了一大口,灼热的液体烫得他舌头发麻,却压不住心里的邪火。“德叔!我爸他……他根本不明白!那小子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这口气不出,我以后还怎么在外面立足?!”
德叔微微躬身,语气依旧平稳:“老爷考虑的,是家族的声誉和整体的利益。为一个小人物大动干戈,确实得不偿失。”他抬眼看了看司徒浩因为愤怒而扭曲的年轻面孔,继续道,“老爷虽然对您近期的行为有些不满,但他也说了,司徒家的人,不能白白让人欺负了。”
司徒浩闻言,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爸的意思是……?”
“老爷的意思很明确,事情到此为止,明面上的动作不能再有。”德叔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意味,“但,少爷,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并不需要自己亲自出手,也不需要摆在明面上。家族的能量,有时候体现在更……潜移默化的地方。”
他走到酒柜旁,取出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动作优雅地倒上,将其中一杯递给司徒浩:“那个烧烤摊主,叫李小邪是吧?无根无萍,唯一的软肋,可能就是那个叫林婉儿的女孩,还有他那个赖以生存的小摊子。”
司徒浩接过酒杯,眼神闪烁着狠毒的光芒:“对!林婉儿!还有他的破摊子!德叔,你的意思是……?”
“年轻人争风吃醋,或者生意场上正常的竞争,偶尔用些过激的手段,虽然上不得台面,但也并非不可理解。”德叔轻轻摇晃着酒杯,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完美的弧度,“只要手脚干净,不留下把柄,不牵扯到家族明面上的产业,老爷那边,自然会有人帮您处理好后续的……麻烦。”
这话已经说得足够直白。司徒浩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李小邪跪地求饶,林婉儿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场景。
“但是,少爷,”德叔话锋一转,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看向司徒浩,“有两点,您必须记住。第一,动作要快,要干净,不能再像上次那样,留下一堆烂摊子。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无论发生什么,您都必须置身事外,绝对不能亲自参与,更不能落下任何口实。司徒家这棵大树,能为您遮风挡雨,但前提是,您不能自己把树根挖出来给人看。”
司徒浩被德叔的目光看得心里一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我明白,德叔。”
“明白就好。”德叔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恭敬平和的表情,“需要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您可以跟我提。家族在一些……特殊的领域,也有一些‘朋友’。他们会把事情办得妥帖,当然,相应的酬劳也会比较可观。”
司徒浩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感受着那醇厚的液体带来的微醺和虚假的勇气。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司徒家最不缺的就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