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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义鼠泣血仇(义鼠)(2 / 2)

崂山之麓云漠漠,

草庵夜冷孤灯落。

双鼠出穴寻野粟,

青蛇吐信如电攫。

幼鼠命绝蛇腹间,

鼠兄裂眦怒欲搏。

蛇入鼠穴半身没,

突闻锐齿啮尾愕。

蛇返欲噬鼠影遁,

蛇伏鼠至如附萼。

七进七出困巨蟒,

鳞飞血溅草烟薄。

蛇疲吐尸尸已僵,

鼠嗅哀啾声泪堕。

衔尸埋骨蒲公英,

孤冢凄凄照星斗。

我闻此事心恻然,

为赋长歌纪义鼠:

世间多少同袍谊,

不敌鼠辈肝胆剖!

吁嗟乎!

人心难测蛇蝎毒,

义鼠精诚照千古!

数年后,杨天一再至崂山,见当年鼠穴已生满薜荔。

荒草丛中寻得旧冢,蒲公英岁岁枯荣,坟头竟堆着数颗野粟。

想来是义鼠后辈仍记前事,年年以粮粟相祭。

……

“蒲先生,您笔下的义鼠与蛇搏斗时,为何要反复描写‘七进七出’的细节?”

巫梅滑动着手机屏幕,目光停在“蛇入则来,蛇出则往,如是者久”的段落上。

屏幕那头,蒲松龄虚影若隐若现,捻须笑道:“七者,阳之极数,暗合北斗天罡之象。

鼠虽微末,其情其志却具天地浩然之气。

故以‘七’字写其勇,非匹夫之勇,乃义之所在、虽死无悔之勇也。”

巫梅点头,划过“衔尸埋骨蒲公英”的句子。

“这蒲公英坟头的细节,看似寻常,却让人心生悲戚。

先生是借此对比人间薄情?”

“妙哉!”蒲松龄击节赞叹。

“世人常以‘轻如蒲公英’喻薄情,吾偏用其喻重义。

鼠尚知埋骨守墓,人却多有兄弟阋墙、忘恩负义者,是以借鼠性照人心也。”

“那‘义鼠托梦留鳞’的神异情节,可是为了增添志怪色彩?”巫梅追问。

蒲松龄目光灼灼:

“非仅为怪谈。

留鳞为信,既应了‘滴水之恩涌泉报’的古训,亦暗合‘万物有灵’之道。

吾写妖鬼狐魅,实则皆为人情世态,此鳞乃‘义’之具象,纵跨阴阳,终不磨灭。”

巫梅沉思片刻,忽然轻笑:

“先生可知,现代生物学中真有‘社会性昆虫’‘互惠共生’之说?

这义鼠护弟之举,倒像是刻在基因里的族群本能。”

蒲松龄抚掌大笑:“天地大道,古今一理。

吾当时虽不知‘基因’为何物,却知‘义’之一字,本就是天地间最原始的本能。

人也好,鼠也罢,舍生取义者,皆当歌之颂之!”

对话渐消时,巫梅望向窗外的蒲公英,忽然觉得,每一朵绒毛,都承载着跨越三百年的温热。

蒲松龄笔下的义,亦是天地间永不冷却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