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狐缘丹劫(1 / 2)

《娇娜》

“孔砚啊孔砚,你这段奇遇可让老夫大开眼界!”

蒲松龄执笔的手,微微发颤,青瓷茶盅,在榆木桌上转了个圈。

“不过这皇甫家的小姐们……”

巫梅正捧着手机,读到“口吐红丸”一节,闻言噗嗤笑出声。

“蒲先生莫不是吃味了?

您笔下的狐仙女子个个国色天香,怎的今儿倒泛起酸来?”

“非也非也。”蒲松龄以折扇轻叩案几,窗外槐花簌簌落进茶汤。

“老夫是叹这人间情爱,竟不如狐妖通透。

你看那孔砚雪笠,为救娇娜甘受雷劫,娇娜又以舌渡丹救他性命。

这般生死相托,倒比那些举案齐眉的假夫妻,真切百倍。”

……

时光倒回,那个风雪交加的清晨。

孔砚裹着补丁摞补丁的棉袍,在菩陀寺抄经的手,冻得发紫。

砚台里的墨汁结了薄冰,他呵口热气化开,笔尖刚触纸,忽听得瓦当叮咚作响。

“这雪下得蹊跷。”老方丈捻着佛珠推门而入。

“昨夜东边单公子宅院上空,飘着绿油油的鬼火哩。”

孔砚笔尖微顿,墨迹在宣纸上洇开朵墨梅。

他自幼失怙,漂泊半生,倒真想会会这些精怪。

待到暮色四合,他揣着半块硬馍,深一脚浅一脚,往那传闻中的凶宅去。

雪地上忽现两行脚印,似是朝着单府后院。

孔砚循迹而行,门外忽闻环佩叮当,朱漆大门吱呀自开。

“公子可是迷路了?”清泉般的声音泠泠作响,红衣少女执灯而立,狐裘大氅上落满琼花。

她身后九曲回廊灯火通明,雕花窗棂间人影幢幢,竟似在办什么喜事。

孔砚正待答话,忽觉后颈一凉。

转头望去,但见琉璃瓦上,蹲着只白狐,碧眼如灯,正歪头打量着他。

“先生请用茶。”皇甫公子执起青玉壶。

孔砚这才惊觉,已身处暖阁,地龙烧得正旺。

案头《琅嬛琐记》泛着檀香,孔砚随手翻开,竟是失传已久的《上清经》注解。

他正待细看,忽闻环佩声响,香风拂面。

“阿兄,太公问今日课业可温习了?”少女提着竹篮袅袅而来。

孔砚慌忙起身,撞翻了砚台,墨汁在雪白宣纸上,蜿蜒如蛇。

“不妨事。”少女以袖掩唇轻笑,指尖轻点,墨迹竟化作水墨芙蓉。

“公子这手簪花小楷,倒比那些酸儒有趣得多。”

皇甫公子执壶的手顿在半空:“娇娜,不得无礼。”

三更时分,孔砚辗转难眠。忽闻隔壁传来呜咽声,似是皇甫公子在劝慰什么人。

他披衣起身,月光如水银泻地,照见庭院里八角亭中,立着道素白身影。

“松娘?”他试探着唤了声。

那身影缓缓转身,月光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轮廓。

不是松娘,是位未曾谋面的绿衣女子,发间别着朵将开的海棠。

“公子好耳力。”女子拂过石桌,棋盘上黑白子自动分列。

“妾身阿绣,特来与公子对弈一局。”

孔砚执黑子的手微微发颤。

这女子每落一子,庭院中便绽开一朵真花,待到残局将尽,满园已是姹紫嫣红。

“公子可知,你阳寿将尽?”阿绣突然抬眸,眼中波光潋滟。

孔砚执白子的手僵在半空,忽听得东边厢房,传来瓷器碎裂之声。

他奔过去时,皇甫公子抱着浑身滚烫的娇娜,老太公在屋内急得直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