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政捂嘴傻笑,想起这些年坎坷的经历,低声说,“阿鸣,我们要好好活着,为那些战死的将士们活着,他们战死在颍州,在边关,惟愿边关太平,大荣百姓日子过着富足。这些日子我常常梦到阿爷和阿母,也只是梦。”
胡鸣笑着点头,在这样的夜晚聊着闲话,好似又回到儿时。只是这样的场景并未在庆仁坊施宅上演,此时施宅中管家施涟和两名仆人皆被闯入的刺客用剑杀死于厢房之中。施宅主人施言成在第二日卯时才得到这个消息,刑部主事晋衡带着衙役将施宅二十三口人全部押入刑部大狱,施言成亦被押入死牢。这样的结果,施言成想到过,只是不知会来得这么快,至于杀死管家施涟和两名仆人的凶手是谁,刑部正在抓紧调查中。
萧政在中书省政事堂平静地度过十日,崇文馆那边并未在深夜值班,如此安静平淡的日子令其烦躁。他期待着有一桩案子降下来并砸中他。
这一日正是三月十五,月圆之日,萧政和胡鸣在夜晚坐在湖心亭喝酒,胡鸣笑着讲起一件趣事,“兄长,你还记得上次要和医馆合作的药材行商苏锦吗?”
萧政点点头,“快讲!快讲!莫要吊本世子的胃口!”只是一味地催促。
胡鸣轻摇着折扇,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继续讲道,“苏锦这个人呐,贪财好色,家中有正妻,还有两房小妾,这两个小妾皆不幸病死,近日又娶了一房妾侍,这个妾侍姓金名梅,听闻是舞坊的歌姬,玉荷好像认识这个金梅,今日苏宅娶妾侍金梅,没想到金梅在行完婚礼后晕倒。苏锦便派人来请本郎中去医治,玉荷好似对金梅格外关心。”
“人救醒了吗?”萧政好奇地发问。
胡鸣笑着点头,“本郎君出手定能救醒病人,只是金梅是因动了胎气而晕倒,金梅已怀有一个月身孕。”
萧政不想听下去,这样无聊的消息还是别听了。
“兄长,这个苏锦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小人,怕是在舞坊与歌姬欢好已久,不得已必须要娶歌姬。这样的行商不值得和医馆合作。苏锦太小气,不肯给太多的诊金。”胡鸣暗自欣喜。
“行商皆是如此!”
萧政没听到案子的消息,略带几分失落和遗憾,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世子,刑部主事晋衡在大门外等候。”
这是护卫刘明的声音,今夜刑部主事晋衡身穿便服来顺国公府拜访,算是正式拜访。
萧政扭头瞧着刘明,勉强挤出一句话,“把晋衡带到湖心亭来!”
胡鸣望着刘明转身离开的身影,小声问,“兄长,晋衡早不来晚不来,此时来,是何用意?想攀高枝?”
“来者皆是客,好好接待即可。”萧政打心底不讨厌晋衡。
一刻钟后,刑部主事晋衡身穿便服腰挎长剑进入湖心亭,朝着萧政笑着施礼,“下官见过萧世子!”
萧政扭头瞧着晋衡,缓慢地站起身拉着晋衡坐在石桌前,拿起桌上的一个空碗,倒满酒递到他面前,“晋郎君,今夜无事,一起喝酒!”
晋衡端起黄醅酒闻了闻,笑着点头,又放下酒碗,摇着头,“萧世子,这顺国公府果然很大,近来京城皇商肆意行事,惹得百姓怨恨。”
“此事倒没听说,本世子一直在中书省当值,对街市流言并未多加关注。”萧政平日很少去打探街市流言,亦不想掺和其中。
胡鸣点着头,端起酒碗碰杯,“一起喝酒!这可是上好的黄醅酒!”
萧政三人共同举碗相碰,这是喝酒的场景。晋衡轻抿一口,放下酒碗,继续说道,“萧世子,皇商地位虽高,但在京城总做不法之事,刑部亦很头疼,十日前皇商施言成纵容管家活活将一名女仆打死,为抵赖当夜还派人将管家和两名知情的仆人秘密杀死。皇商有圣人亲赐的行商凭证,行事愈发骄横,很难管理和约束。”瞧着胡鸣,“胡鸣,听说有一个行商苏锦亲自去天成医馆找你谈合作,想要将药材卖给医馆,可有此事?”
胡鸣笑着点头,“确有此事!”
“这个苏锦亦是皇商!”
这是一句简单的话,萧政听到此话,登时愣住,暗自思量:“这皇商在兴安城这么多,竟然还扎堆。晋衡代表刑部,在大荣商人地位最低,皇商虽为圣人亲赐,依然是地位低下的商人。这些皇商行事竟如此大胆!在兴安城那些权贵平日里做事顾及颜面,不敢做得太过,纨绔子弟只是喜欢嬉戏娱乐而已。没想到皇商竟然敢无辜打杀人命。”
“哦!”
胡鸣端起酒碗喝了半碗酒,“原来这个苏锦是皇商,说话总是那么骄横,有圣人撑腰,行事自然无所顾忌。幸好合作没谈成,医馆并未有损失!”
晋衡还想说此事,萧政不想再听这些皇商之事,出言打断,“晋郎君,你来京城已有数日,为何今日才登门拜访?”
这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晋衡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呵呵一笑,又放下酒碗,大声回答,“在京城不熟悉,刚到刑部,还未站稳脚跟,若贸然登门,必定显得没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