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陆云卿的担忧。
萧政发现桌案上的糕点已被吃完,“本学士再取一盘糕点!”迈着小步子进入医馆正堂,扫视一圈,依然有不少病患在排队买药,突然抬头看到江明远出现在眼前,“江长史,你也来买药?”
江明远身穿便服手中提着一包中药,干咳一声,“萧学士,阿爷伤风咳嗽,近日听闻天成医馆盛名,没想到医馆坐堂郎中竟是胡鸣,圣人已下旨敕令当年萧碧岚伪造的断亲书作废,江家祠堂正供奉姝妹之灵位。若有空闲,烦请萧学士来江府作客。”
萧政瞬间变脸,拱手作揖,“江长史,阿母当年心愿已了,本官与江家再无瓜葛。惟愿江公盛康体检,江长史早日加官进爵。本学士乃一介文官,不敢高攀江家,望江公和江长史谅解。”
萧政转身去柜台前取糕点,心中尽是苦涩,“再取一盘药糕!”
江明远五味杂陈,脸色惨白,瞧了一眼药包,望着萧政的一颦一笑,暗自思量:
“老天爷,姝妹,你当年的心愿已了,萧碧岚等一众恶贼已伏诛,萧政作为你唯一的孩子,今时今日已成为顺国公世子,待弱冠之年便能承袭顺国公爵位,任中书舍人,崇文馆学士。江家已不奢望认亲,希望萧政未来仕途顺利。人生之事不能强求。”
一炷香后,江明远迈着步子离开天成医馆,留下一声声叹息。
萧政端着一盘药糕进入西厢房,胡鸣坐在桌案前,望着正堂发生的一切,摇着头,世间之事唯有情感难以修复,亲情易断难续,当年的断亲书断绝一切来往,今时今日再想叙亲情,难比登天,在这世间,唯有胡鸣最懂萧政之心。
萧政将药糕放在桌案上,笑着说道,“陆少卿,这是今日医馆售卖的药糕,快来尝一尝。”
陆云卿倒了一杯热茶,拿起一块药糕大口吃,禁不住点头,“味道苦涩,细嚼有几分甘甜,胡鸣不愧是药王的徒弟。”
“药王!”萧政哈哈大笑,“阿鸣日日研读药王-妙应真人所着的《千金方》,其岐黄之术一般般。”
陆云卿点着头,“近日兴安城中北漠行商人数增多,大荣北部边境北漠铁勒虽退兵依然虎视眈眈,还会发生大战,梅花影卫和异良人正在暗查北漠暗探,大理寺也曾接到圣人的旨意严查新入城的北漠行商。”
萧政轻摇折扇,轻声吟诵:
“人生难得几日闲,清茶一壶煮流年。
忘却凡尘三千事,心宽无处不桃源。”
“好诗!好得令人发狂!”陆云卿在旁傻笑,“世间只有萧世子这般洒脱,不用为生计奔波,当真是人间清醒。”
萧政瞬间合上折扇,大声说,“本学士总算知道一件事,陆少卿已过二十三,为何还没娶亲?京中贵女有哪位受得了你这古怪的脾气?”
“说得对!说得好!大哥就是这样的脾气!”这声音分明是陆清颜的声音。
陆清颜和宋妍一前一后进入西厢房,宋妍倒了一杯热茶来喝,坐在桌案前,干咳一声,“今日去李尚书府一无所获。”
“快讲讲!快讲讲!”陆云卿满怀期待,想听一听今日之趣事。
陆清颜拿起一块药糕大口吃,喝了一口热茶,手指萧政,“萧世子,过来帮本娘子捏肩捶背。”
萧政轻叹一声,慢步起身亲自为陆清颜捏肩。陆清颜满脸笑意,呵呵一笑,“今日去李府,李舒婉竟然还活着,白忙活一场,李府那夜报案的管家姓房名朔,两年前子时去兴安县报案,第二日卯时去县衙销案,是因为李舒婉于子时一刻回到尚书府,房朔于一月后便回乡养老,现任的管家是房朔的亲侄房如毅,这些是房如毅亲口讲述。”
萧政重重地掐了两下,“萧郎君,你为何掐我?”陆清颜抬头瞪着他,“不用你捏了!坐着去!”
萧政乐呵呵地站在一旁,拿起一块药糕大口吃,“陆娘子,你可曾见到李舒婉?她是否有变化?”
“李舒婉说话走路没变,以前总喜欢梳灵蛇髻,今日梳了一个惊鸿髻,头上戴着白玉凤形簪,以前多戴金色发簪,昔日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今日有几分生疏;这几年本娘子和她相熟,她的婢女小兰也被发卖,现在换了一个叫碧悠的婢女,性子倒是没变,温文尔雅,说话轻柔。大体就是如此。”陆清颜尽力回忆今日和李舒婉的见面场景。
宋妍笑着点头,“本女侠发现李府嫡女会轻功,走路轻盈,与一般的贵女不一样,一双泪汪汪的眼睛。”
陆云卿瞧着萧政,“萧郎君,你发现了什么?”
萧政拿起女尸画像,大声问,“李舒婉与女尸画像是否一模一样?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小口。”
宋妍点点头,“像!与画像一模一样!”
“对!李舒婉确实与画像相似!”陆清颜回想着,“还有一人,户部左侍郎明敬之庶女明静月与李舒婉的样貌亦相似!昨日在皇后娘娘生辰宴上我还见过李舒婉和明静月,当年我们在一起玩蹴鞠。”
“女尸既不是李舒婉,也不是明静月,会是谁呢?”陆云卿双眉紧锁,害怕此案变成难以勘破的悬案,遭到大理寺卿的责难。
萧政大胆推测:“现在有一种可能,有人玩了一招调包计,死尸是真正的李舒婉,李尚书府的那个嫡女是假冒的;还有一种可能,现在的李舒婉和明静月皆是他人假冒,能用调包计之人定有更深的目的。”
“这又如何证明?”陆清颜大声发问,“总不能全抓起来打一顿!”
萧政低头静思,突然间灵光一闪,“把两只蛐蛐放在一个罐子里,暗中观察,找到两人的破绽,还要到乡下去找李府管家房朔。”
“兵行险招!”
正是:你我皆是红尘客,安能辨其真与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