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鸣,前面带路!”周云姝舒缓片刻,想起今日接到的圣旨,一摆手,“胡管家,先去忙!本郡主亲自去会萧公子!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胡正明笑着摇头,“阿鸣,老夫去把你的马牵进后院喂一喂。”
胡鸣轻吐舌头,慢步走在前面,深知这个郡主不好惹,今日萧政彻底把安阳郡主惹恼,怕是又要有一场狂风暴雨。安阳郡主周云姝和侍女云香跟在其身后,云香低声问道,“郡主,今日萧公子表情异样,怕是有大事。”
周云姝嘟着嘴,轻声讲,“大事!祠堂祭拜定是大事!小雍王,程义泽,田克功,明日崇文馆,本郡主与你们没完!萧政,你把本郡主诓骗到崇文馆读书,日后怕是日子不好过!”
萧府的祠堂在后花园附近,日常上着锁,每年萧政会回兴安城祭拜一次。今日陛下有圣旨到,萧政早已下令胡管家用钥匙打开祠堂大门,这个祠堂中供奉着萧家三代的灵位,萧裕,萧政曾祖父;萧策,萧政之祖父;萧寅,字碧海,萧政之父。萧裕曾是大荣高祖皇帝之股肱重臣,大荣太宗皇帝时任尚书省右仆射,乃是河东萧氏先祖之翘楚。萧策,大荣太宗皇帝之时任兵部右侍郎。萧寅-萧碧海,大荣太宗皇帝之时任兴安城右威卫翊府左郎将,颍州折冲左果毅都尉。江姝,萧政之母亲。
萧政大步走进祠堂,恭敬地上了三炷香,将圣旨放在香案上,跪在圆蒲团上虔诚地拜了三拜,大声讲,“萧家列祖列宗在上,当年的诬陷一案已查清,萧氏三名族老勾结萧碧岚诬陷祖父贪污受贿,祖父被逼自刎于祖祠,父亲被逐出萧氏,其名从萧氏族谱划掉。今日萧碧岚已被斩首于兴安城,萧碧岚一脉的亲眷在流放途中遭遇不幸悉数被害,这都是天谴。陛下已下旨追封祖父为辅国大将军 顺国公,父亲为 高阳郡王 明威将军。萧氏族老已下令将萧碧岚之亲眷名字全部移出萧氏族谱,自此河东萧氏再无萧碧岚这一脉的记录。萧氏绝不允许萧碧岚这样的败类存在。”
此时周云姝和侍女云香站在门外听着这些话,周云姝低着头,又是一声声叹息,心中不停地反思,“原来萧哥哥过得如此不易,萧碧岚这个恶魔死有余辜。”抬头望着萧政缓慢地站起身,信步走进祠堂,一步步走近萧政,低声讲,“萧哥哥,莫要伤心!皇伯伯已下圣旨,日后定会善待萧哥哥!”
萧政吓得猛然转身,“安阳郡主,为何擅闯萧家祠堂?这是萧府最干净的地方,不容他人擅闯。”
周云姝第一次见萧政发脾气,略显几分烦躁,“萧哥哥,你出来!本郡主有事找你商量!”
萧政瞧了一眼刚走进来的胡鸣,交代一句,“今日把祠堂重新打扫一番!”
胡鸣回应着,扫视一圈,点着头。
“快点!快出来!”周云姝冲着站在祠堂中的萧政大声嚷嚷。
萧政轻吹一口气,一摆手,用手掸掸官袍上的尘土,慢步走出祠堂,冲着周云姝招手,“郡主先去湖心亭赏景,本学士先去换便服,穿浅绿色官袍见人不合适!”
周云姝冷哼一声,跺了一脚,转身看着侍女云香,“萧哥哥何时变得如此见外?”
侍女云香呵呵一笑,轻捂嘴唇,“郡主,萧公子是尊重郡主,在府中以便服见郡主,在崇文馆以官服见郡主,乃是朝廷礼制。萧公子初来兴安,行事只能谨慎小心,不敢走错一步!”
周云姝不想再追究此事,带着侍女云香大步走向湖心亭,长发被风吹拂,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用手捂着鼻子,环视四周,想起今日崇文馆发生的事情,还有几分生气。
一刻钟后,萧政身穿便服来到湖心亭,脸上全是微笑,手拿一把折扇,“郡主,今日来萧府有何事?请郡主直言!”
安阳郡主周云姝站在湖心亭中傻笑,转身瞧着萧政,拉着他的手坐下来,“萧哥哥,本郡主不想再去崇文馆,景侍中讲得太无趣,不如萧哥哥做本郡主的老师,父王定会答应此事。如此可好?”
萧政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突然间灵光一闪,轻声讲道,“郡主,郡主,我初到崇文馆,先要熟悉些时日,待一月后,郡主可向肃王殿下讲明此事,这些日子郡主安心待在崇文馆即可。每日只需半日读书,余下半日郡主可自有安排。”从衣袖中掏出一本《博物志》递给她,“郡主,这本书换个书皮,譬如《尚书》,《孟子》,《论语》,每日放在府中,可日日翻阅,此书甚为有趣。不如一试。”
周云姝接过《博物志》,信手翻阅,频频点头,“这本书不错,主意也不错,先这样办。”
萧政哈哈大笑,轻摇折扇,看到站在一旁的侍女云香,温柔地讲,“郡主,今日讲一事,从颍州到唐州,再到雍州唐县,总有刺客在暗处想要杀我,我还未查到背后之人,极有可能是躲在暗处的暗渊阁余孽。暗渊的全名是暗渊阁,在京城我只能谨小慎微地活着,行事更需谨慎,望郡主理解。”
安阳郡主周云姝笑着点头,紧紧地攥着萧政的手,“萧哥哥,放心,此事本郡主定会报给父王,父王定会格外关注此事,这些暗渊余孽该死!只要有本郡主,暗渊余孽不敢来萧府捣乱!”
萧政正想说话,宋妍干咳一声,大声讲,“萧郎君,大理寺卿田福昭来访,人已到正院正堂。”萧政“噌”地站起身,“大理寺卿!来干什么?本学士从来不干亏心事!”
“还不快去见见!”周云姝用手轻轻地拍打萧政的右手臂。
萧政还是一脸懵,今日先是陛下颁下的圣旨,又是安阳郡主来访,再是大理寺卿田福昭来访,这一日还真是太热闹。
“阿妍,你先在这里陪郡主说话,我去会会大理寺卿。”
萧政略显几分烦躁,单独留下宋妍在此陪伴安阳郡主,只身一人前往正院正堂去见田福昭。此时田福昭坐在正堂的木椅上,端着一个琉璃茶盏正在品茶,胡正明在旁不停地添茶水。
正堂的气氛甚为微妙,田福昭放下琉璃茶盏,环顾四周,并未发现萧政的身影,只听见一声,“田大人,下官后院有事处理,故而来迟!”这是萧政的声音。
话音刚落,萧政身穿便服大步走进正堂,待走到田福昭面前,躬身施礼,“田大人,下官这厢有礼!”
田福昭拱手还礼,脸上带笑,缓慢站起身,“萧学士,莫要多礼!今日冒昧来访,有要事相求!”
“坐下讲!”萧政缓慢地坐在田福昭对面,“田大人坐镇大理寺,不知有何烦心事?”
田福昭叹息一声,低声讲,“不瞒萧学士,大理寺案子众多,近日雍州刺史府上交两个难查的案子,一个是京城徐府徐剑山被杀案,一个是萧碧岚亲眷被杀案,雍州刺史府人手不够,只能上交到大理寺,大理寺正陆云卿近日向本官举荐萧学士协助查案。听闻萧学士在颍州素有神探之名,亦在雍州唐县接连勘破两桩奇案。不知萧学士是否答应?”
萧政听到这番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萧学士,勘破案子的赏钱一文不会少!”这是田福昭的金钱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