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将古玩街最后一丝喧嚣吞没。吴驰宇站在“藏音阁”的雕花门前,黑夹克的袖口被晚风掀起,露出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上周解决蛇灵时被毒液溅到留下的。他指尖叩了叩门板,木质纹理间渗着淡淡的檀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怨气,像被揉碎在琴弦里的叹息。
“驰宇,这阁楼老板三天前报案,说夜里总听见阁楼上有古琴声,但阁楼早就空了十年。”凌烬凤举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是藏音阁的旧照片,“更奇怪的是,附近住户说,只要琴声响起来,家里的小孩就会整夜哭闹,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吴驰宇推开虚掩的木门,门轴发出“咿呀”的声响,惊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一楼摆着各式古琴,琴身泛着温润的光泽,却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他走到一架断弦的七弦琴前,指尖刚要碰到琴弦,阁楼上传来“铮”的一声轻响,琴音清越,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声音是从阁楼传来的。”凌烬凤打开探测仪,屏幕上的能量波纹突然变得密集,“而且这股怨气很特别,不凶戾,却缠得很紧,像……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两人顺着吱呀作响的木梯上了阁楼。这里果然空荡,只在窗边摆着一架半旧的紫檀木琴,琴案上积着薄灰,唯独琴弦干净得发亮。月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琴弦上,竟映出淡淡的水纹,仿佛有看不见的手正在拨动。
“这琴叫‘锁云’,是民国时期的珍品。”凌烬凤翻着资料,语气带着惊叹,“传闻它的最后一任主人是位琴师,文革时被红卫兵逼着烧琴,他抱着这架琴从阁楼跳了下去,当场断了气。”
话音未落,那架“锁云”琴突然自己颤动起来,琴弦无风自动,弹出一段哀婉的调子。琴音绕着梁柱盘旋,听得人胸口发闷,吴驰宇甚至能看到空气中浮现出模糊的影子——一个穿长衫的老者,正坐在琴前低头拨弦,身影透着化不开的悲戚。
“不是普通的亡魂。”吴驰宇按住腰间的黑渊秦皇剑,剑鞘上的龙纹隐隐发烫,“这怨气里有灵韵,更像……灵兽的气息。”
他的话刚说完,琴音突然变得急促,像有无数根琴弦同时被扯断。阁楼的墙壁开始渗出水珠,顺着砖缝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映出的,竟不是两人的影子,而是一头长着独角的牛,正闭着眼睛趴在琴下,角上缠着断裂的琴弦。
“是囚牛!”凌烬凤脸色骤变,迅速调出古籍记载,“龙生九子,囚牛好音,常蹲于琴头。但这头囚牛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琴案突然剧烈晃动,“锁云”琴的琴身裂开细纹,涌出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那穿长衫的老者影子渐渐清晰,他抬起头,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两道流淌着黑水的凹槽,声音像被水泡过的棉絮:“它偷了我的琴音,该锁……该锁……”
“你把囚牛困在琴里?”吴驰宇的声音冷了下来,黑渊秦皇剑“噌”地出鞘,金色的剑光劈开雾气,“囚牛本是护琴灵兽,你因一己执念将它禁锢,吸它灵韵续命,可知已经犯了天道?”
老者影子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震得阁楼的瓦片哗哗作响:“天道?当年他们烧我的琴,毁我的谱,谁跟我讲天道?这头牛懂音,它该陪我,永远陪我!”
他猛地抬手,“锁云”琴的琴弦突然绷直,像无数根钢针射向两人。凌烬凤反应极快,掏出随身携带的玉磬,抬手敲响。磬音清越,竟将琴弦震得寸寸断裂,化作漫天木屑。
“好个玉磬,倒是能克我琴音。”老者影子眼中的黑水翻涌,“可惜,你们今天走不了了。”
他周身的雾气突然凝聚成无数根琴弦,在阁楼里织成一张大网,朝着两人罩下来。那些琴弦上泛着幽光,明显缠着怨毒,一旦被缠住,恐怕会被吸走精气。
“烬凤,借你的玉磬一用!”吴驰宇大喊一声,体内的麒麟血开始沸腾,顺着手臂涌入黑渊秦皇剑。剑身上的龙纹亮起红光,与他血脉中的麒麟之力相呼应,发出震耳的龙吟。
凌烬凤立刻将玉磬扔过去。吴驰宇接住磬,反手将黑渊秦皇剑插在地上,剑尖入土三寸,红光顺着地面蔓延,在两人周围形成一个金色的结界。随后他举起玉磬,按照母亲韩舒芙教的法子,以指尖蘸着自己的血,在磬面上快速画了个破邪符。
“囚牛属水,性好音,最忌戾气。”他一边念着父亲吴起灵留下的笔记,一边敲响玉磬。这一次,磬音不再是单纯的清越,而是带着麒麟血的阳刚之气,像一道惊雷劈进雾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