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cbd还浸在薄雾里,吴起灵靠在宾利的引擎盖上,指间的烟燃到了尽头。蓝夹克袖口沾着的灰烬被晨风吹散,露出腕骨处淡金色的麒麟纹——那是昨夜强行催动麒麟血后,留在皮肤下的印记,此刻还在隐隐发烫。
“检测报告出来了。”韩舒芙推开车门,高跟鞋踏过湿漉漉的柏油路,递来份皱巴巴的A4纸,“陶罐里的残留物是百年前的生人血,混着十七种阴邪草木灰,和性客香楼地基下的土壤成分完全吻合。”
吴起灵捏着报告的指尖泛白。昨夜从香楼带出的黑色陶罐,在紫外线灯下显露出密密麻麻的咒文,其中“血祭”二字被朱砂反复勾勒,边缘的墨迹像凝固的血痂。他突然想起那个红衣女人消散前的嘶吼,“骨山大人”四个字像冰锥扎在太阳穴上。
“查到骨山的相关记载了吗?”他掐灭烟蒂,秦皇剑-红焰麒麟在剑鞘里轻轻震颤,剑穗上的红玛瑙珠子撞击着金属鞘身,发出细碎的脆响。这把伴随他八年的驱邪剑,似乎对“骨山”二字有着本能的警觉。
韩舒芙的高跟鞋在地面顿了顿,雾汽沾湿了她一丝不苟的发髻:“协会的古籍库里只有三页残卷,说骨山是明末清初突然出现在秦岭深处的秘境,入口处常年笼罩着血雾,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出来。”她抬手按了按眉心,“更奇怪的是,所有记载都提到一个红女子,说她是骨山的守门人,终年穿着红衣,手里总拎着盏走马灯。”
“红衣……”吴起灵的喉结动了动。昨夜那个化作红绸的女人身影突然在脑海里炸开,旗袍开衩处露出的青灰色小腿,脖颈上若隐若现的青色勒痕,还有那双黑洞般的眼睛里涌出的暗红液体……
“起灵!”韩舒芙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宾利的后视镜里映出道诡异的红影——就在大厦旋转门的玻璃幕墙上,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正背对着他们,乌黑的长发垂到脚踝,裙摆随着晨风轻轻摆动。
吴起灵猛地转身,秦皇剑-红焰麒麟瞬间出鞘!赤金色的剑光划破薄雾,却只斩到旋转门冰冷的金属边框。玻璃幕墙上的红影像水纹般散开,只在空气中留下缕甜腻的脂粉香,和昨夜香楼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她在监视我们。”韩舒芙从手包里掏出枚黄铜罗盘,指针正疯狂地顺时针旋转,边缘的刻度被某种力量灼烧得焦黑,“这不是普通的幻术,她能在现实空间里自由穿梭。”
吴起灵剑指玻璃幕墙,掌心的麒麟血顺着指缝渗出,在剑身上凝成细小的血珠:“她在等我们去找她。”他突然冷笑一声,将剑插回鞘中,“那就如她所愿。”
韩舒芙的瞳孔微缩:“你想引她出来?”
“不然呢?”吴起灵拽了拽蓝夹克的领口,露出锁骨处淡青色的血管,“与其被追着咬,不如设个陷阱。”他抬眼看向远处的跨江大桥,桥身的斜拉索在雾中像把把悬空的利刃,“就去那里,开阔地带,正好让她尝尝麒麟血的厉害。”
上午九点,跨江大桥的车流渐渐密集。吴起灵靠在护栏上,手里转着串桃木珠子,蓝夹克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桥下的江水翻涌着暗绿色的浪,偶尔有游轮鸣着汽笛驶过,留下道白色的水痕。
“她真的会来?”韩舒芙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上的家族纹章。她的保镖们伪装成路人,散布在桥的两端,耳麦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吴起灵没回头,目光落在江面上的一个漂浮物上——那是半块红色的布料,边缘绣着金线,和昨夜香楼里的旗袍材质一模一样。“她需要我的麒麟血。”他突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骨山的封印松动了,她必须找到足够强的精血来修补,而我是最近的目标。”
话音刚落,桥面上的风突然变得阴冷。原本喧闹的车流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车辆都停在原地,车窗里的司机们保持着诡异的静止姿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瞳孔里映出片刺目的红。
“来了。”吴起灵猛地转身,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柄在掌心发烫。桥的另一端,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正缓步走来,脚下的红色高跟鞋踩在柏油路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在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比昨夜在香楼里清晰得多,苍白的脸上带着抹病态的红晕,嘴唇涂着鲜红的口红,像刚喝过血。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里的走马灯,灯笼骨架是用暗褐色的木头做的,上面缠绕着细小的锁链,灯罩上画着些模糊的人影,似乎在不停地挣扎。
“吴起灵。”女人开口,声音不像昨夜那般娇媚,反而带着种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你的血,比我想象中更诱人。”
吴起灵握紧剑柄,麒麟血在血管里加速流动,带来阵阵灼热感:“你就是骨山的守门人?”
女人轻笑一声,抬手晃了晃走马灯,灯罩上的人影突然变得清晰——那是几个穿着协会制服的人,胸口的徽章在灯光下闪着微弱的光。“他们也想要我的走马灯呢。”她用鲜红的指甲刮着灯笼骨架,“可惜啊,太弱了。”
韩舒芙的呼吸一滞。那些人影里,有个熟悉的面孔——是上周去秦岭调查骨山传闻,至今杳无音信的张前辈。
“把人放了。”吴起灵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可以给你个体面的死法。”
“体面?”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提高音量,“当年他们一把火烧死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体面?”她猛地扯下连衣裙的领口,露出脖颈上圈狰狞的疤痕,皮肉外翻着,像是被烈火灼烧过的痕迹,“我在骨山的血雾里泡了一百年,每天都能听到自己的皮肤滋滋作响,你跟我讲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