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码头仓库区还浸在墨色里，生锈的铁门被海风蚀出斑驳的孔洞，吴起灵拽了把蓝夹克领口，将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穗缠在手腕上。剑鞘贴着后腰的位置传来温润的暖意，那是剑身感知到周遭阴邪气息时的反应——这里是城市边缘最出名的“鬼市”，只有持帖者能在寅时三刻至卯时之间进入。
“就是这张？”韩舒芙的高跟鞋踩过碎玻璃，递来张泛黄的皮质帖子。帖子边缘用细麻绳捆着块指节大的白骨，在手机电筒的光线下，白骨上的螺旋纹路正隐隐发亮，和实验室那截指骨如出一辙。
吴起灵捏着帖子边缘翻转，背面用朱砂画着道扭曲的符咒，符咒末端的墨点突然渗出丝黑血：“是骨师的帖子。”他指尖的麒麟血微微发烫，“这符咒是用生人指血画的，每过一个时辰就会多渗一滴血，发帖人能通过血痕定位持帖者。”
韩舒芙立刻攥紧手提包的链条，包侧暗袋里的紫外线发生器正发出轻微的嗡鸣：“那我们还进去？”她能听见仓库深处传来模糊的讨价声，夹杂着某种骨骼摩擦的咯吱声，让人头皮发麻。
“必须进。”吴起灵将帖子塞进夹克内袋，掌心按在后腰的剑柄上，“骨山的地图只有鬼市掌柜才有，而且我怀疑，昨晚跑掉的那缕幽冥鬼气，就在里面。”
铁门推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檀香与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仓库里点着数盏青油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两侧支起的摊位，卖货的人都戴着遮住半张脸的斗笠，袖口露出的皮肤上或多或少都有黑色纹路。摊位上摆着的物件更是诡异——泡在血水里的眼珠、串成项链的指骨、用人皮拓印的符咒……
韩舒芙下意识往吴起灵身边靠了靠，高跟鞋踩在地面的沙砾上，发出格外清晰的声响。几个戴斗笠的人影同时转头，斗笠下的眼睛在昏暗中泛着绿光。
“持帖者？”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摊位后转出个身材佝偻的老头，他的斗笠边缘挂着串骷髅头，每走一步就发出哗啦的碰撞声，“掌柜在最里面等你们，不过……”老头枯瘦的手指指向旁边的摊位，那里摆着个半开的木盒，盒里躺着只断手，手指上戴着枚钻戒，正是韩舒芙失踪的叔叔常戴的那枚，“想见到掌柜，得先把这个买下来。”
韩舒芙的呼吸骤然停滞，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吴起灵按住她的肩膀，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稍微镇定了些：“多少？”
“不多。”老头咧嘴笑了，露出满嘴黑牙，“用你身上的一样东西换，麒麟血的继承者。”
吴起灵眼神一凛，右手已经握住了剑柄。周围几个戴斗笠的人影同时围了上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泛着寒光的短刀，刀身上刻着和指骨相同的螺旋纹路。
“看来你们不想讲道理。”吴起灵将韩舒芙护在身后，左脚向后半步，摆出格斗的起势。他能感觉到后腰的秦皇剑-红焰麒麟在发烫，剑鞘里的剑身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要饮血。
“讲道理？”老头的笑声像指甲刮过玻璃，“在鬼市，实力就是道理！”他猛地挥手，围上来的人影同时挥刀砍来，刀风裹挟着阴冷的气息，竟让空气都降了温。
吴起灵不闪不避，侧身避开正面劈来的刀，左手抓住持刀者的手腕，借着对方前冲的力道猛地向后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的胳膊以诡异的角度弯折，短刀脱手落地。与此同时，他右脚横扫，正中另一个人影的膝盖，伴随着骨裂声，那人踉跄着撞翻了旁边的摊位，摊位上的骷髅头滚落一地。
“起灵！”韩舒芙突然惊呼，她看见一个戴斗笠的人影绕到吴起灵身后，短刀直刺他的后心。
吴起灵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在短刀即将刺中的瞬间猛地矮身，同时右手抽出秦皇剑-红焰麒麟。赤金色的剑光在青油灯下暴涨，带着灼热的气浪划过那人的咽喉。没有鲜血喷出，那人的脖颈处只剩下道焦黑的痕迹，身体直挺挺地倒下去，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化作了一堆黑灰。
“麒麟圣剑！”老头的声音里带着惊恐，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你是……镇魂师的后人？”
吴起灵没有回答，持剑的手稳如磐石，剑尖斜指地面，一滴麒麟血顺着剑身滑落，在接触地面的瞬间燃起小小的火苗：“现在，能带我们去见掌柜了吗？”
老头脸色煞白，斗笠下的眼睛死死盯着秦皇剑-红焰麒麟，最终咬了咬牙：“跟我来。”
穿过摆满诡异物件的摊位，仓库最深处有间用黑布隔开的小隔间。老头掀起黑布的瞬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隔间里只摆着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子后坐着个穿着黑袍的人，黑袍的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只能看见嘴角露出的两颗尖利的獠牙。
“吴起灵，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现任持有者，麒麟血纯度百分之八十七。”黑袍人的声音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刺耳膜，“还有韩舒芙，韩氏集团的现任总裁，你叔叔的魂灯已经灭了三天了。”
韩舒芙的身体晃了晃，扶住桌子才站稳：“我叔叔……他是不是在骨山出事了？”
黑袍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卷泛黄的地图，推到两人面前：“这是骨山的详细地图，包括镇魂枪的炼制地点。但我有个条件——带我一起去骨山，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是谁？”吴起灵的剑依然没有收起，他能感觉到黑袍人身上的气息很奇怪，既有幽冥鬼的阴冷，又有人类的生气，“你和骨师是什么关系？”
黑袍人缓缓抬起头，帽子滑落的瞬间，露出一张一半是人脸一半是鬼面的诡异面容。他的左脸和常人无异，右脸却覆盖着青灰色的鳞片，眼睛是浑浊的黄色：“我是骨师炼制的第一个‘骨奴’，也是唯一逃出来的。”他指着自己的右脸，鳞片下的皮肤隐隐在蠕动，“这张脸，就是用魂骨的碎片改造的，我能感觉到它的位置，也知道骨师的弱点。”
吴起灵和韩舒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犹豫。带一个半人半鬼的骨奴去骨山，无疑是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但眼下他们确实需要一个熟悉骨山内情的向导。
“好。”吴起灵最终点了点头，“但如果你敢耍花样，这把剑会让你彻底消失。”他收起秦皇剑-红焰麒麟，将地图卷起来递给韩舒芙，“卯时快到了，我们得在鬼市关闭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