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套房的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韩舒芙盯着浴室镜子上那道逐渐清晰的鬼面轮廓,指尖下意识攥紧了浴袍腰带。镜面上的白雾像是活物,顺着鬼面的边缘流淌,在玻璃上蚀出细密的裂痕。
她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在洗手台边缘,陶瓷的凉意顺着布料渗进来。上次在公司仓库见到的镜中影还历历在目,那些从镜面爬出来的扭曲人影,指甲划过地面的刺耳声响仿佛还在耳边。
“嗡——”
梳妆台上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显示着吴起灵的名字。韩舒芙几乎是扑过去接起电话,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吴起灵?”
“别靠近任何镜子!”电话那头传来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吴起灵的声音混着风声,“那些东西能通过镜面穿梭,我现在在去旧货市场的路上,找到源头就能破了这局!”
“可它已经在镜子里了……”韩舒芙的目光死死锁着浴室门口,镜中的青铜鬼面已经完全浮现,鬼面下的阴影里似乎有双眼睛在转动。
“用糯米水!”吴起灵的声音陡然拔高,“把床头柜抽屉里的糯米洒在镜子前,再用保温杯里的热水冲开!快!”
韩舒芙手忙脚乱地拉开抽屉,白色的糯米粒滚落在地毯上。她抓起一把糯米朝着浴室扔过去,米粒撞在镜面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那些蔓延的裂痕竟然真的停下了。
“对,就这样!”吴起灵的声音稍微平稳些,“守住心神,别跟它对视,我找到那面铜镜就回去!”
电话挂断的瞬间,浴室里传来“咔嚓”一声脆响。韩舒芙转头看去,镜子中央裂开一道蛛网般的缝隙,青铜鬼面的一只眼睛正好对着缝隙,里面渗出粘稠的黑雾,在地面上聚成一只扭曲的手掌,正朝着她的脚踝抓来。
城西旧货市场的铁皮棚在夜风里发出吱呀的呻吟。吴起灵把摩托车停在生锈的铁门外,手里的秦皇剑-红焰麒麟正微微发烫,剑身的红焰比刚才明亮了数倍,显然附近有强烈的阴气聚集。
他翻过高高的铁皮围栏,落地时脚尖在堆着旧家具的木箱上一点,借着反作用力向前窜出三米远。鼻腔里灌满了霉味和铁锈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和之前行尸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在那边。”吴起灵眼神一凝,看向市场最深处那间挂着“古玩修复”木牌的店铺。秦皇剑-红焰麒麟的震颤越来越明显,红焰顺着剑脊游走,在黑暗中划出淡淡的光轨。
店铺的卷帘门虚掩着,露出一道半尺宽的缝隙。吴起灵侧身贴在墙壁上,右手握着剑柄,左手从符袋里摸出一张镇宅符。他能听到里面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砂纸打磨什么东西。
“吱呀——”
他猛地拉开卷帘门,符纸带着劲风飞出去,精准地贴在正对门口的八仙桌上。桌上摆着十几面大小不一的铜镜,最小的只有巴掌大,最大的镜面比桌面还宽,边缘雕刻着繁复的云纹,镜面却蒙着一层灰黑色的污迹,像是凝固的血。
符纸贴上桌面的瞬间,所有铜镜同时震颤起来,镜面里涌出浓密的黑雾,在半空中聚成三个模糊的人影。他们穿着和之前面包车旁一样的黑色连帽衫,只是这次手里多了生锈的铁钳,关节转动时发出齿轮卡壳般的声响。
“又是行尸。”吴起灵嗤笑一声,侧身避开当头砸来的铁钳,秦皇剑-红焰麒麟顺势出鞘,红焰裹着剑身横扫过去。
“嗤啦!”
最前面的行尸被拦腰斩断,上半身摔在地上,手里的铁钳还在胡乱挥舞。但断口处没有血肉,只有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缠绕着,像是某种活物在蠕动。
“这些行尸是用阴丝操控的。”吴起灵眼神一凛,想起韩舒芙办公室那面古董镜背面的蛛网状刻痕,“源头就在那些铜镜里!”
他脚尖在八仙桌边缘一点,身体腾空跃起,避开另外两个行尸的夹击。下落时右手持剑,左手迅速从符袋里掏出三张爆燃符,指尖夹着符纸在剑身上一擦,朱砂符瞬间燃起金色火焰。
“去!”
符纸如同三道火流星,分别撞向三面最大的铜镜。火焰炸开的瞬间,镜面突然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它们嘶吼着想要从镜中冲出来,却被火焰烧得发出凄厉的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