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的凌晨总带着点潮湿的凉意。吴起灵把蓝翔夹克的拉链拉到顶,看着韩舒芙把最后一箱法器搬上商务车,车身上“灵犀事务所”的鎏金大字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确定要去?”他踢了踢轮胎,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鞘在腰侧硌得慌,这把跟着他三年的法器似乎预感到什么,剑身在鞘里微微震颤。
韩舒芙拢了拢丝质披肩,香奈儿套装的袖口沾着点泥土——昨晚从镜花楼出来时,她为了躲一块飞落的碎镜,在草坪上摔了个不轻。“我父亲的老友凌晨三点打来电报,说祖宅的血玉平安扣突然裂开,宅子里的佣人开始说胡话,总念叨‘镜子里有人敲门’。”
吴起灵皱眉。血玉聚阴,韩家老宅那枚平安扣是清代传下来的古物,当年韩舒芙的太爷爷特意请高僧开过光,按理说不该出问题。除非……是昨晚镜先生的怨念残片附在了上面。
“上车。”他拉开驾驶座车门,引擎发动的瞬间,秦皇剑-红焰麒麟突然发出嗡鸣,剑穗上的红玉坠子泛着淡淡的金光。
韩家老宅在城郊的半山腰,车子开上盘山路时,天刚蒙蒙亮。路边的樱花树不知被什么东西啃得七零八落,枝桠上挂着些撕碎的白布,风一吹像无数只惨白的手在摇晃。
“就是那里。”韩舒芙指着山腰处的青瓦白墙,老宅的朱漆大门虚掩着,门楣上的红灯笼歪歪扭扭地挂着,烛火早灭了,只剩下个空架子在风里打转。
吴起灵把车停在石阶下,摸出桃木符塞进韩舒芙手里:“进去后紧跟着我,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回头。血玉属阴,现在又沾了镜煞的残念,容易引邪祟附身在反光物上。”
韩舒芙捏紧桃木符,高跟鞋踩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突兀。推开大门的刹那,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扑面而来,客厅中央的红木八仙桌上,那枚血玉平安扣正裂着道狰狞的缝隙,里面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在流血。
“不对劲。”吴起灵突然按住她的肩膀,秦皇剑-红焰麒麟已握在手中,剑身在晨光中泛着赤红流光,“这不是普通的煞气,有活物的气息。”
话音未落,二楼传来“哐当”一声脆响。韩舒芙抬头,看见走廊尽头的穿衣镜正剧烈晃动,镜面里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梳着发髻,穿着旗袍,正对着他们缓缓抬手。
“是太奶奶的样子!”她失声喊道,那身影分明和家里相册里的太奶奶一模一样。
吴起灵却眼神一凛,脚尖在地面碾出半寸深的坑,侧身挡在韩舒芙身前:“是血玉引出来的执念,不是你太奶奶!”他剑指猛地指向穿衣镜,赤红剑气擦着镜面飞过,“这东西借血玉的阴气化形,故意幻化成你熟悉的样子,想引你靠近!”
镜面突然裂开,旗袍人影从里面飘了出来,双脚离地半尺,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手里还捏着半块碎裂的胭脂盒。“舒芙……陪我看看镜子里的花……”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韩舒芙突然觉得头晕,那些尘封的记忆碎片涌了上来——小时候在老宅阁楼,她曾偷偷打开过太奶奶的梳妆盒,里面的铜镜映出个陌生女人的脸,当时奶奶慌忙把镜子扣在桌上,说那是“镜仙”在开玩笑。
“别被她影响!”吴起灵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灼热顺着皮肤传来,麒麟血的力量像道暖流涌进她四肢百骸。韩舒芙猛地回神,看见旗袍人影的脸正在扭曲,渐渐变成昨晚镜先生的模样,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
“有点意思。”吴起灵冷笑一声,左脚猛地跺向地面,青石板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他最擅长的就是近身格斗,对付这种借形化煞的邪祟,硬碰硬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旗袍人影突然化作无数胭脂粉,朝两人泼洒过来。吴起灵拉着韩舒芙侧身翻滚,躲开粉末的瞬间,右拳带着劲风砸向旁边的梳妆台。红木柜子应声碎裂,里面的铜镜掉在地上,刚要裂开就被他一脚踩碎。
“想靠镜子遁形?”他踩碎镜面的同时,左手已抽出秦皇剑-红焰麒麟,剑刃划过空气发出嗡鸣,“在我面前玩这套,还嫩了点!”
赤红剑气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散落的镜碎片片击碎。旗袍人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形在剑气中变得越来越淡,却仍不甘心地嘶吼:“韩家欠我的!当年若不是你太奶奶偷了我的镜心,我怎么会被镜煞吞噬!”
韩舒芙浑身一震。她想起奶奶临终前说的话,太奶奶当年确实从镜花楼带回过个锦盒,里面装着块鸽卵大的水晶,后来那水晶不知所踪,太奶奶就开始变得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