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期盼与些许的忐忑中,又滑过去小半个月。
杨平安表面上依旧每日上山、下地,像个寻常的农村少年,内心却时刻关注着县机械厂那边的消息。
他知道,五十块钱加一棵品相不错的山参,在这个年代是一份不小的“诚意”,但能否真正敲开那扇门,还需几分运气。
这天下午,杨平安正和四姐冬梅在自留地里给越冬的白菜浇水,村口的土路上传来一阵自行车铃响。
邮递员老陈骑着那辆绿色的二八大杠停在杨家院门外,扬着嗓子喊:“杨平安!有你的信!县里来的!”
这一嗓子,不仅喊来了杨平安,也把屋里的孙氏、杨春燕和杨秋月都引了出来。县里来的信?这可是稀罕事!
杨平安心脏猛地一跳,面上却保持平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走过去接过信。
信封是牛皮纸的,落款正是“红星机械厂工会”。
他深吸一口气,在家人好奇又带着点紧张的目光中,撕开了信封。
信纸上的字迹工整,内容言简意赅:经研究,同意杨秋月同志前来我厂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岗前培训,培训期间管饭,无工资。培训合格后,可录用为临时工。
报到时间:x月x日。落款是工会公章和赵干事的私章。
成了!
一股热流瞬间涌遍杨平安全身。他强压下心头的激动,将信纸递给眼巴巴望着的母亲和三姐。
“娘,三姐,机械厂的通知,让三姐去参加培训,培训完就能当临时工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孙氏识字不多,但“机械厂”、“培训”、“临时工”这几个字还是认识的,她一把抓过信纸,手指颤抖地摩挲着,
眼圈瞬间就红了,嘴唇哆嗦着:“真……真成了?老天爷……秋月,你听见没?你能进城工作了!”她一把拉住旁边已经呆住的杨秋月。
杨秋月仿佛被定身法定住了,她怔怔地看着那封信,又抬头看看一脸笑意的弟弟,再看看激动不已的母亲和大姐,
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冲击着她,让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能有离开土地,走进工厂的一天!虽然只是临时工,但那也是城里工人了!
“三妹,这是好事,哭啥!”杨春燕也替妹妹高兴,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自己眼角却也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