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噩耗突至(2 / 2)

“而不是…像个懦夫一样…躺在这里…自怨自艾…”

玄机子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慢,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要耗尽极大的力气。

“玄黄纪元…当年…比这惨多了…”

“天地崩裂…万族奴役…死的人…堆起来比山都高…”

“活下来的人…难道…就不活了?”

“老子…当年…眼睁睁看着…师尊、师弟、师妹…一个个战死…魂飞魄散…连轮回都入不了…”

“老子…难道…就不活了?”

“正因为死的人太多了…活着的…才更得…咬着牙…走下去…”

“带着他们的份…一起…”

“守住…他们用命换来的…东西…”

“这才是…活着…”

声音到此,彻底沉寂下去。那残片的光芒也黯淡下来,仿佛最后一点力量也已用尽。

帐内重新陷入彻底的黑暗和寂静。

只有叶辰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他依旧躺着,一动不动。

但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却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凝聚。

冰封的绝望深处,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火苗,挣扎着,重新燃起。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忍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竟然一点点地、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汗水瞬间布满了他的额头和后背,伤口处传来针扎似的刺痛,但他仿佛毫无所觉。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支发簪,看了很久很久。

最终,他将其小心翼翼地、郑重地,插在了自己束发的布带上。

尽管他现在头发散乱,插着这样一支染血的旧木簪显得不伦不类。

但他不在乎。

他掀开身上那床薄被,忍着眩晕,双脚踩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身体晃了一下,他用手撑住床沿才稳住。

然后,他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又异常坚定地,朝着帐外走去。

每走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

但他没有停下。

帐外,夜色深沉。

赵虎正靠坐在门口打盹,听到动静,猛地惊醒。看到叶辰竟然自己走了出来,吓得跳了起来。

“龙首!您怎么出来了!您不能…”

叶辰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

他站在帐外,抬头望向夜空。没有星星,只有浓重的乌云,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寒风刮过,吹动他散乱的头发和单薄的衣衫,他却仿佛感觉不到冷。

他就那样站着,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冰冷:

“酒。”

赵虎一愣:“…啊?”

“拿酒来。”叶辰重复道,目光依旧望着漆黑的夜空。

赵虎犹豫了一下,看着叶辰那副样子,终究没敢多问,连忙跑开,很快抱着一小坛烈酒回来。

叶辰接过酒坛,拍开泥封,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

他仰起头,对着坛口,猛地灌了下去!

辛辣的酒液如同烧红的刀子,狠狠割过他干涩疼痛的喉咙,冲入胃中,燃起一团烈火!

“咳咳咳…”他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弯下腰,咳得撕心裂肺,眼泪都呛了出来,伤口更是疼得让他几乎痉挛。

但他很快又直起身,再次举起酒坛,不顾一切地往嘴里灌!

酒水混合着之前未净的淤血,从他嘴角溢出,顺着脖颈流下,染红了衣襟。

他像是要用这烈酒,烧尽心中的冰冷和绝望,烧掉那无边的痛苦和空虚。

一坛烈酒,转眼间被他灌下去大半。

他的身体开始摇晃,眼神也变得有些涣散,但那股冰冷的、死寂的气息,却逐渐被一种滚烫的、近乎疯狂的偏执所取代。

“龙首!别喝了!您伤还没好!”赵虎急得想去抢酒坛。

叶辰猛地一挥手臂,打开他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扔掉空了大半的酒坛,坛子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喘着粗气,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盯着远方漆黑的城墙轮廓。

“老家伙…”他声音沙哑地开口,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还是自言自语,“你说得对…”

“活着…”

“得好好活着…”

“连她那份一起…”

“守住…”

“她想守住的…”

他猛地转过身,因为醉酒和虚弱,踉跄了一下,赵虎连忙扶住他。

“龙首?”

叶辰推开他,摇摇晃晃地,再次走向军帐。

走到门口时,他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冰冷而清晰,带着烈酒灼烧后的沙哑,却又异常沉重地砸在夜色里:

“传令…”

“从明天起,所有伤兵营,优先供应元炁结晶和药物。”

“战死者家属,双倍抚恤。伤残者,龙城养他们一辈子。”

“另外…”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给我查。”

“查清楚,当初是哪一队的哨探,负责我母亲避难所区域的巡逻。”

“玩忽职守者,军法处置。”

说完,他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帐帘落下,隔绝了内外。

赵虎站在原地,看着那晃动的帐帘,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此时的龙首,比之前那个重伤垂死的龙首,更让人感到害怕。

叶辰跌坐在床沿,低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

他握紧了枕边剩下的元炁结晶,再次开始运转功法,引导着那丝微弱的元炁,冲击着堵塞的经脉,熬炼着碎裂的臂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