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将我拥入怀中,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触到我衣衫的前一刻,又猛地顿住。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最终还是放下了。他只是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语气里带着温柔:“莫怕……..已经没事了。”
“嗯。”我低低应了一声,从他身前退开,心中却因他方才瞬间的动作而泛起一丝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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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妄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方才靠近她时,那衣衫上清冽的莲香。他亲眼见证了她所做的一切,竟以自身为熔炉,吞噬净化了那股连青钟都感到棘手的邪能。
这彻底证实了他内心深处一个模糊的猜想:她的本源,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强大,甚至凌驾于他所知的佛魔之上。
那股力量,带着混沌的气息,分明是冲着她体内的至宝而来。可她,不仅没有被其吞噬,反而将其化为了自己的力量。
这是何等恐怖的潜力与实力。
然而,这份足以傲视天下的强大,带给他的却并非全然的安心。当她故作柔弱地扑向他,口中喊着“夫君”时,他心中涌起的,除了无可抑制的怜惜与爱意,还有一丝更深沉的、几乎要将他吞没的恐慌。
他怕。他怕这样耀眼的她,这样强大的她,终有一天会飞向他无法触及的高度。这个念头如同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他的心脏。
他刚刚因为她而建立起来的世界,那个充满了七情六欲、充满了鲜活色彩的世界,似乎在这一刻,面临着崩塌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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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你使用了青钟……”空妄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拉回。他眼底闪过一抹幽光,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怕是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我们需得小心行事。”
我心头一跳,故作愁苦地叹了口气:“啊?那这样说的话,我这里有好多东西,那不是很惨啊?”
“你是说你拥有的法宝?”他金眸微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道,“或许我们可以主动出击,找出幕后黑手,才能真正安心。”他说到这里,眸色陡然一暗,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不易察察的危险,“而且……若有人敢来抢夺,我定不会让他们得逞。
我心中一暖,忍不住向他炫耀起来:“有玄黄塔,青钟,玲珑鼎,斩仙与本命幽冥剑,松风吟月双琴等还有好多我不记得了。”
我每说出一个名字,空妄眼中的惊色便加深一分。“竟有如此之多……”他低声道,“难怪那邪恶力量会主动袭击,只怕是感受到了青钟的力量,想要抢夺。”
他看向我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担忧,沉吟着问道:“你可还记得这些法宝是从何而来?
“被你关起来之后,领悟时得到的。”我实话实说。
“看来你的潜力无穷无尽.….”他眼眸深处的暗火愈燃愈烈,几乎要喷薄而出,却又被他强行压下。他维持着平静的语气,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如今这般情况,你更要小心谨慎,切莫轻易动用这些法宝。或者……”他话锋一转,试探着说,“将它们暂交予我保管?
我立刻摇头:“不行,本来现在就很怕,没有它们,更怕。”
“那好吧。”他听到我的拒绝,竟没有丝毫恼怒,反而像是印证了心中的某个猜想般,微微颔首。他再次试探道:“那不如我为你在这些法宝上加些禁制,可好?
“夫君你是认真的吗?”我有些意外。
“嗯,”他语气十分认真,“这些法宝于你而言是助力,但若被敌人觊觎,也会成为软肋。有我的禁制加持,安全性会更高一些。”
我看着他认真的神情,但还是担心有别的心思,最终将法宝都收了起来,没有让他加持禁制。他见状,也不强求,只是双手合十,轻声念诵了一段经文,庄严而神圣。
经文声戛然而止,他抬眸看向我,金色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关切:“若之后遇到危险,捏诀喊出‘空妄’二字,我便会知晓。”他顿了顿,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百岳宗?
我看着他,心中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我能相信他吗?这个问题在心底盘旋,却又觉得可笑。我连他魔胎的身份都不在乎,如今又在怕什么?
“夫君,我能相信你……吗?”我还是问出了口。
他闻言微怔了一下,金眸直直地看着我,神色认真:“为何突然这般问?莫非……..你还是在担心我与魔胎的事?”
“不是,”我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虚,“现在虽强,但也怕。”
“莫怕…..”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却又猛地停住,“你如今的实力已是顶尖,况且还有我在你身边。”
他看着我,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语气里竟带上了一丝诱哄的意味:“或者......你想不想再提升一下实力?
我心中一动,却又涌上一股巨大的恐慌与无力。我苦笑一声,还是重提跟他说过的问题。:“在提升,就要离开这里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清晰地看到,空妄眼中方才燃起的、因我的强大而生的炽热与迷恋,在这一刻,轰然熄灭。
那双金色的眼眸里,所有的光亮都在一瞬间褪去,化为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黑。那是一种比绝望更可怕的空洞,仿佛他刚刚拥有了全世界,又在下一秒被告知,这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离开….....
他喃喃出声,瞳孔剧烈一缩。我看到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佛珠,那串檀木佛珠在他用力的指节下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克制着那股几乎要将他理智吞没的、想要立刻用九玄将我永远束缚在身边的冲动。
可他开口的声音,却依然泄露了他所有的恐慌与脆弱,那是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带着破碎感的暗哑。
“一定要走吗?”他抬起眼,那双总是平静无波、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的眼眸里,第一次,流露出属于神只的、近乎哀求的脆弱。
“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