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桌上摆得满满当当:中间是一大盆热气腾腾、油光锃亮的红烧肉,旁边是喷香扑鼻的炖鸡,金黄的炒鸡蛋,爽口的酸菜粉条,淋了香油的凉拌萝卜丝,还有象征“年年有余”的一条煎得两面金黄的鲤鱼。当然,少不了苏母和茉莉忙活了一下午包的白胖胖的猪肉白菜馅饺子。
苏老蔫拿出赵振国带来的汾酒,小心翼翼地斟满两个酒盅,脸上因为激动和灶火烘烤显得格外红润。他端起酒盅,有些紧张,又充满期待地看着赵振国:“振国啊,今天这顿年夜饭,你能来,叔和你婶子心里都特别高兴!这杯酒,叔敬你!”
赵振国立刻双手端起自己的酒盅,神态恭敬,他看着苏老蔫,又看了一眼旁边同样一脸期盼的苏母,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愣住的举动。
他站起身,双手举杯,微微躬身,用一种清晰而郑重的语气,对着苏老蔫和苏母,沉声说道:“爹,娘,我敬二老一杯。祝二老新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爹!娘!
这两个字,如同除夕夜最响亮的炮仗,在温暖的堂屋里炸开,震得苏老蔫和苏母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端着酒杯的手都僵住了。连旁边正在夹菜的茉莉,也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蹦出来。
他……他叫了爹娘!
这不是普通的称呼变化,这是一个最明确、最郑重的承诺和认定!意味着从这一刻起,他正式将自己视为了这个家庭的一份子,将茉莉视为了他未来的妻子!
苏老蔫先反应过来,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眼圈瞬间就红了,连声应着:“哎!哎!好!好孩子!”他声音哽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只觉得无比甘甜。
苏母也反应过来,用袖子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脸上笑开了花,连连点头:“好!好!振国,快坐下,吃菜,吃菜!”
这声“爹娘”,彻底将今晚的年夜饭,变成了一场意义非凡的定亲宴。桌上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顶点,变得更加热烈和融洽。
赵振国坐下后,神色依旧沉稳,但看向茉莉的目光,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明确和温柔。茉莉低着头,耳朵尖都红透了,心里像是打翻了蜜罐,甜得几乎要溢出来。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铁柱虽然不太明白这声“爹娘”背后的全部含义,但也感受到气氛的不同,更加活跃起来,不停地给赵振国夹菜:“赵大哥,你吃这个!这个肉可好吃了!”
窗外,不知谁家点燃了第一挂长长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震耳欲聋,正式宣告着除夕夜的高潮来临。更多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绚烂的烟花偶尔在夜空中炸开,照亮了靠山屯喜悦的夜晚。
苏家堂屋里,笑语喧哗,暖意融融。赵振国和苏老蔫推杯换盏,聊着家常;苏母不停地给孩子们和赵振国夹菜;茉莉安静地吃着,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圆满的幸福。
这一刻,屋外是辞旧迎新的喧闹,屋内是尘埃落定的温馨。那身崭新的藏蓝色罩衫,那声郑重的“爹娘”,还有桌上这顿丰盛的年夜饭,共同为这段美好的感情,画上了一个最圆满的起始符。未来的路,仿佛在这一夜,被这浓浓的亲情和爱意,照得清晰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