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钱不语坦然承认,“这东西对我有用。我可以用它,与冥河中的某些存在做更深入的交易,获取更稳定的供货渠道。也可以用它,在某些关键时刻,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对你来说,它太烫手。怀璧其罪的道理,张行商应该懂。”
这是事实。带着这块铁牌,就像带着一个吸引危险的信号源。
“我可以把它给你。”张道一说,“作为交换,我需要三样东西。”
“说说看。”
“第一,我需要足够支撑我活到特定时刻的忆钱和物资,包括安魂香、净水,以及关于那特定时刻更具体的情报。”
“第二,我需要你保证,在你与冥河存在的交易中,不得以任何形式损害我的利益,或者将我作为交易的一部分。”
“第三,”张道一盯着钱不语的眼睛,“我需要你告诉我,如何安全地在这个镇子里赚取忆钱,而不被规则反噬或引起镇务所的过度注意。”
钱不语听完,手指再次开始敲击桌面,发出有节奏的轻响。他在权衡。
良久,他才开口:
“第一条,可以。我可以给你三十枚忆钱,足够支付你十五天的房费和安魂香,外加五瓶净水,十支安魂香。关于特定时刻,我只能说,与冥河潮汐的周期有关,下一次相对明显的窗口期,大概在七天之后。具体时间,我会提前一天通知你。”
“第二条,也可以。我可以以冥河契约的形式与你立约,保证在交易中不损害你的直接利益。但前提是,你也不能主动破坏我的交易。”
“至于第三条……”钱不语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张行商,你很特别。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不止一种规则的痕迹,而且彼此融合得相当有趣。你想在这里赚钱,其实很简单。”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镇子上,有很多人,他们手里有东西,但不知道价值,或者不敢拿出来交易。也有很多人,他们需要东西,但找不到可靠的来源。你可以做中间人。去发现那些被埋没的货物,去说服那些犹豫的买卖双方,促成交易,从中抽成。”
“当然,要注意分寸。不要碰河底秽、尸膏、忘川引这类明令禁止的违禁品,至少不要明着碰。也不要触动镇务所和王主事的核心利益。做那些灰色地带的、小打小闹的买卖,他们通常懒得管。”
“另外,”他补充道,“如果你真想赚大钱,可以留意一下那些……刚进入镇子不久,还没完全被规则同化的新人。他们往往还保留着一些外面带来的、在这里可能很有用的东西,或者一些特别的记忆。而这些,在某些圈子里,能卖出高价。”
新人……张道一立刻想到了昨天夜市上那个神秘的兜帽男子。他就是新人吗?还是别的什么?
“我明白了。”张道一点头,“那么,交易成立?”
“成立。”钱不语伸出手,“以冥河为证,契约成立。”
张道一也伸出手,与他握在一起。
就在两只手相握的瞬间,张道一感到一股冰冷而古老的力量从钱不语掌心传来,迅速流遍他全身,最后在他意识深处留下一个极其细微的、仿佛水波印记般的符号。
与此同时,钱不语体内似乎也被留下了同样的印记。
冥河契约,成立。
“很好。”钱不语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在石桌上,又拿出一串钥匙,打开旁边一间厢房的门,从里面拿出几包东西,用油纸包着的面饼,几个小瓷瓶,一捆用红纸包着的安魂香。
“三十枚忆钱,五瓶净水,十支安魂香,外加够吃十天的干粮。”钱不语将东西推给张道一,
“铁牌留下。关于窗口期的消息,我会派人通知你。”
张道一清点无误,将东西收好,将铁牌留在桌上。
“合作愉快,钱掌柜。”
“合作愉快,张行商。”钱不语拿起铁牌,脸上重新露出标准的微笑,“期待你接下来的生意。”
张道一不再多言,拿起东西,转身离开了后院。
走出小巷,重新回到忘川街,怀里沉甸甸的钱袋和物资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三十枚忆钱,加上原有的七枚,现在他有三十七枚。
虽然离一百枚的船费还很远,但至少解决了燃眉之急。
更重要的是,他得到了关键信息:七天之后,可能有一个窗口期。祠堂那扇门会打开,而这块铁牌残片,或许能影响通道指向。
他需要在这七天里,尽快提升自己,积攒更多资本,收集更多情报。
至于钱不语的建议做中间商,发掘被埋没的货物,促成灰色交易这确实很适合他。
但新人……
张道一抬头,看向街道尽头。
那里,几个面生的、穿着与镇民风格明显不同的人,正有些茫然地站在街角,四处张望,脸上带着初来乍到的困惑和不安。
又一批新人被幽冥镇捕获了。
他的目光扫过这几个人,“商人”的直觉隐隐波动。
或许……他的第一笔中间人生意,可以开始了。
他整了整衣襟,脸上露出一个温和而专业的笑容,朝着那几个新人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