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血还在鞋尖上。
没有滑落,也没有蒸发。
像被钉住了一样。
我低头看了三秒,把剑扛回肩上。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但不严重。雷猛的铜盾已经收了,洛璃站在原地没动,只有发间的灵药茎轻轻晃了一下。
散修甲说:“右边。”
声音不大,但比刚才稳多了。
我没应,也没看他。闭上眼,让残碑熔炉里的青火缓缓跳动。刚才吞进去的刀意余韵还在烧,炼出的源炁存着没动。我能感觉到,前面有两股气流。
左边那条路,热,躁,像有人在烧铁。
右边那条,冷,沉,有点像丹炉熄火后的余温。
雷猛突然抬手,一锤砸在地上。
“老子走左!”
他瞪着眼,“那边有血刀味,不是假的!全技肯定在那边!再说了,我这身皮都快裂了,不找个地方补一补,待会连锤都拿不住。”
他说完还甩了下肩膀,青铜色的皮肤上裂痕更深了些。工具包背得更紧了。
洛璃冷笑一声:“你懂个屁。那边是死路。右路有丹气残留,极淡,但确实是古方气息。我父亲当年提过一种解毒丹,炼法失传了,可气味就是这种。”
她说话时手指按在玉瓶上,指节发白。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爹中的是冥毒,和这血海有关。她一直想找原始配方。
我没说话,睁开眼。
散修甲还盯着右边,手里那块血刀碎片捏得死紧。他的手不再抖了。眼神也不飘了。
他低声说:“我……是从右边逃出来的。三年前。他们让我当替死人,我不肯,就往那边跑。后面的人全死了,只有我活着出来。”
他说完,抬头看我。
“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我知道,右边……不是纯杀阵。”
空气静了几息。
然后我开口:“分两路。”
三人同时看向我。
“我和洛璃走右,雷猛带他走左。遇险即退,三刻钟内没信号,原路汇合。”
雷猛皱眉:“你信他?”
我看向散修甲:“我不信他。但我信我自己的炉子。”
残碑熔炉刚才动了一下。就在他说“右边”的时候,青火微微震颤,右路的气息里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像是什么东西在回应我体内的源炁。
我说:“别浪费时间。丹粉快没了,器阵也撑不了第二轮。”
洛璃点头,从腰间取下一枚玉瓶递过去。里面只有一颗丹。
“疗伤用。”她说。
散修甲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指尖碰到她的瞬间,两人谁都没说话。
雷猛哼了一声,把工具包甩到胸前,拉开第一层,检查飞锥和镇脉钉。他拍了下散修甲的肩:“走吧,瘸子。别拖老子后腿。”
散修甲没反驳,低着头跟上去。
我转身面向右路。
黑,深,往前五步就看不见了。岩壁上有些刻痕,看不出是什么字。我抬起脚,鞋尖那滴血终于掉了下去。
啪。
落在地上,没响。
我一步踏进。
身后传来脚步声,洛璃跟上了。
她站在我侧后方半步位置,右手一直贴在玉瓶上。我能听见她呼吸很轻,节奏稳定。
走了大概十步,通道开始收窄。头顶有水珠滴下来,落在我脖子上,凉。
“你感觉到了吗?”她问。
“嗯。”
右前方有东西。不是杀阵,也不是活物。是一种……气场。像老丹房关了门十年,打开时扑面而来的陈旧药味。
“再往前,可能会触发新禁制。”她说。
“我知道。”
我停下,把手按在岩壁上。兽皮袍下的肌肉绷紧。残碑熔炉里的青火又跳了一下。
源炁在经脉里转了一圈,没外放。
“你打算怎么探?”她问。
“用剑气试路。”
“别太深。万一引动连锁反应,我们退不出来。”
“放心。”
我抽出无锋重剑,剑身暗沉,没有光。对着前方虚空划出一道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