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髓珠还在发烫,热度从酒囊里透出来,贴着我的腰侧,像块刚出炉的烙铁。我往前走了一步,脚底踩在浮石上,石头没裂,但能感觉到
不是心跳。
是脉动。
这片血海根本不是死地,它活着,而且一直在看我们。
刚才那只竖瞳闭上了,沉下去了,可我知道它还在。它不想杀我们,但它也不欢迎我们。我们继续往前,就是跟整片血海作对。
但我不能停。
洛璃站在我左后方半步,手指搭在玉瓶口,没说话。雷猛在我右边,工具包已经重新组装好,三十六枚铁钉卡在指缝里,随时能甩出去。
三人呈三角阵型,慢慢推进。
前方雾气越来越浓,不是普通的雾,是血雾,粘稠得像是能滴出水来。视线被压到不足五丈,再远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残碑熔炉里的青火微微晃动,感应着血气流动的方向——前面有路,一条被人用手段藏起来的通道。
“小心点。”我说,“这雾不对劲。”
话音刚落,雾里动了。
一个人影从血雾中走出来。
四十岁上下,灰袍褪色,腰间挂一把断刃短刀,左臂缠着浸血布条。他走路有点跛,重心落在右脚,但每一步都踩得很实,像是怕自己倒下。
他在我们十步外站定,手按在断刀柄上。
“谁让你们来的?”他开口,声音沙哑,却不抖。
我没答。
洛璃冷笑一声:“你拦得住?”
那人目光扫过我们三人,最后停在我脸上。“你是陈无戈。”他说。
我挑眉。
他居然认得我。
“血髓珠在你手里。”他又说,“你还杀了血刀门主的手下,劈了他的血刀。”
“那又怎样?”我说。
“你不该来。”他盯着我,“这条路,不是给外人走的。”
“老子要走,谁也拦不住。”我往前踏一步。
他没退,反而抬手抽出断刀,横在胸前。“此地为血刀祖地禁道,非门人不得入内。我奉命守关,宁死不让。”
“宁死?”雷猛嗤笑,“就你这破刀,连我一颗铁钉都挡不住。”
“住口!”那人突然吼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凶光,“我可以死,但不能辱命!”
气氛一下子绷紧了。
我看着他。他不是高手,气息散乱,功法残缺,练的是血刀门最基础的《血炼诀》,但只练到第三层,还走偏了路子,靠自残续劲。这种人要么是逃奴,要么是被逐出师门的弃徒。
可他现在站在这里,拿命守这条路。
有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无名。”他说,“一个死人,不配有名。”
“那你守的是什么?”我又问。
“祖训。”他咬牙,“血刀不灭,门规不破。外来者入祖地者,斩!”
“斩?”我笑了,“凭你这把断刀?”
“刀可断,命可折,规矩不能丢!”他猛地一跺脚,脚下浮石裂开一道缝,整个人气势骤升,显然是拼了老本在催动残功。
洛璃眼神一闪,忽然扬手撒出一把丹粉。
白色粉末撞进血雾,瞬间炸开一片清明区域。雾气被逼退数丈,那人身影完全暴露出来。
我看清了他的护体灵甲。
不是什么高级货,是用血刀门旧皮甲炼成的低阶防御术,表面刻了几道符文,勉强能挡点攻击。这种东西,在外面连二流修士都看不上。
但现在,是他唯一的依仗。
我动了。
碎星步一步踏出,地面浮石炸裂,人已冲到他面前。他反应不慢,断刀横撩,想割我腹部。
我左手拳出,古武桩功劲力爆发,直接砸在他刀面上。
“铛”一声,断刀脱手飞出,插进远处一块浮石里。
他还没回神,我右手拔剑,无锋重剑贴着他胸口划过,源炁外放,轰在他护体灵甲上。
灵甲崩裂,碎片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