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裂缝又落下一撮灰,正好掉在我手背上。我没动,眼睛盯着叛徒。他跪着,头低着,呼吸很浅。
酒囊里的珠子突然烫了一下。
不是错觉。是真烧起来了,隔着皮囊都能感觉那股热劲儿直往胸口钻。我左手不动声色按住胸口,右手已经摸到了剑胚柄上。
残碑熔炉里的青火猛地一跳。
眼前一闪,一个影子站在冥雾里。黑袍兜帽,看不清脸,声音像砂纸磨铁:“把珠子给我,我留你全尸。”
我没出声。这人不是冲玉简来的,是冲珠子。而且他能隔着不知道多远的距离传音入识,手段邪门。
雷猛一步跨到我旁边,拳头捏得咔咔响。“哪来的野狗叫这么凶?砍了他!”
“你砍个试试。”洛璃冷冷开口,“他人都不在现场,你现在砍空气吗?”
雷猛瞪她一眼,没说话,但拳头没松。
我盯着那虚影,发现它和残碑熔炉里的青火有共鸣。每次青火跳一下,虚影就晃一次。说明这投影靠某种力量维系,不是随心所欲就能维持的。
“这珠子有问题。”我说。
“何止有问题。”洛璃从怀里抽出一本旧册子,手指快速翻页,“血髓珠——上古记载,幽冥祖脉信物,持之者必引教主神念降临。这不是宝贝,是饵。”
她合上书,抬头看我:“他们早就设好了局。血兽王守的不是传承,是钓鱼的钩。谁拿到珠子,谁就成了靶子。”
雷猛皱眉:“那现在咋办?扔了?”
“不能扔。”我看了一眼酒囊,“刚才那一下热度,说明他已经锁定了位置。就算我们丢下珠子跑,他也知道我们在哪。”
“那就战。”雷猛双臂一张,背后工具包嗡嗡震动,三百六十种材料在阵列中排列成杀形,“老子早就不耐烦跟鬼影子扯皮了。”
洛璃摇头:“别冲动。他现在只是神念投影,真身未必到了。要是我们现在大打出手,耗了力气,他本体来了直接收网,咱们三个都得栽在这。”
她说得对。这种敌人,不能按常理打。
我低头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叛徒。他一直没动,但我注意到他手指微微蜷了一下。
“雷猛。”我低声说,“别让他乱动。”
雷猛立刻转身半步,挡住那人视线。高大的身子往那一站,像堵墙。
虚影忽然动了。黑袍抬起一只手,指向我:“年轻人,你比我想的聪明。可惜聪明人活不长。”
我没接话。残碑熔炉的震动更明显了。青火不仅在烧,还在吸收什么。那股从珠子传来的热力,正一点点被熔炉吞进去。
有意思。
他以为这珠子是控制我们的钥匙,但他不知道我体内有个能吃一切废料的东西。
“你说要我的命?”我终于开口,声音不大,但整个宝库都听得清,“那你来拿啊。”
虚影顿了一下。
我右手缓缓抽出剑胚,横在胸前。源炁顺着经脉往下沉,全部灌进丹田,喂给残碑熔炉。青火越烧越旺,反向煨着我的骨头,肌肉绷紧,随时准备爆发。
“来战!”我说。
话音刚落,虚影发出一声低笑。笑声沙哑刺耳,像是从地底刮上来的风。
“好,很好。”他说,“我就喜欢不怕死的人。等我亲自来取你性命时,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恐惧。”
说完,虚影开始消散。黑袍一点点化进雾里,最后只剩下一个字飘在空中:“死。”
等那字也碎了,宝库里重新安静下来。
我收剑,但没放松。残碑熔炉还在震,说明威胁没解除。只是对方暂时退了。
“他不会善罢甘休。”洛璃把丹经塞回腰间,“血髓珠在他计划里很重要,他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