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传“刀意凌霄”这四个字。
我知道是谁先说的。那个躲在屋檐上看我的弟子,昨晚说了这句话。现在所有人都在念。
我不喜欢被人讲。
但我没走。我坐着,听他们说,看他们笑。雷猛喝多了开始拍桌子,洛璃一直小口喝酒,偶尔抬头看我一眼。
她没问我伤怎么样,也没说让我去疗伤。
她知道我不喜欢那种话。
酒过三巡,声音越来越响。有人开始划拳,有人跳舞,还有人拿出乐器弹起来。丹盟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我悄悄离席。
没人注意到我走了。雷猛正抱着酒坛和人拼酒,洛璃在和一个长老说话。我拄着剑,一步步走出大殿,往后山走去。
月光照在路上。
我找到那座石台,坐了下来。左腿缠的布已经湿了,翻开一看,伤口又裂了,血慢慢往外渗。我从怀里摸出一枚劣质疗伤丹,直接吞了下去。
味道很苦,但能止血。
我把兽皮袍解开,靠在石台上喘气。残碑熔炉在我丹田里转得很慢,青火微弱,像是快灭的炭。它还在煨着一点东西——是从毒脉长老晶核炸裂时吸进来的一缕死息。
那东西阴得很,一般人沾了立刻暴毙。
但我有熔炉。
它一点点熬着,把死息里的杂质烧掉,留下一丝源炁。虽然少,但确实在涨。
我闭眼调息。
体内的空虚感还在,经脉像是干涸的河床。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短时间恢复不了。但我没急。只要火不灭,炁就能回来。
远处大殿还在喧闹。
笑声传过来,夹着雷猛的大嗓门:“再来一坛!老子还没醉!”
我睁眼,看了眼天。
月亮很亮。
我低头,发现右手手背有一道细纹,像是烧过的痕迹。它不动,也不疼,就是存在。我认得这个——是上次炼逆命丹时留下的,一直没消。
我把它盖回袖子里。
重新闭眼。
熔炉的火跳了一下。
源炁顺着经脉往下走,流到左腿。伤口那里传来一阵麻,血流慢了些。
还不够。
但已经在好了。
我坐着不动,听着风声和远处的笑声。身体还是很累,脑子却清醒。我知道今晚不会有事了,毒脉真的没了。
可我也知道,这种安静不会太久。
我摸了下腰间的酒囊。
三个都空了。
其中一个曾经装过碎星丹残粉,刚才扔进通风井用了。我把它摘下来,放在石头上。风吹过来,袋子轻轻晃了一下。
我伸手按住它。
不让它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