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把新剑。
三尺长,通体如玉,剑身有纹路,一圈圈的,像丹药成形时的丹晕。剑尖一点寒芒,不动时看不见,一动就刺眼。
我伸手握住。
剑柄温的,像是刚从我身体里取出来的。
轻轻一划。
没出鞘。
但空中多了道缝,风从那缝里钻出来,吹得满屋灰飞。屋檐一块瓦无声断落,切口平滑如镜,落地时碎成两半。
门外传来脚步声。
盟主来了。
他站在门口,脸色变了。一步步走近,伸手指那道空气裂缝,手有点抖。
“这……不是器成之象。”
“是道成。”
他抬头看我,“你把剑心炼进了丹道,又把丹道炼进了剑里。这不是兵器,是规则的具现。它在呼吸,你能感觉到吗?它的脉动和天地不一样,和灵力也不一样。它有自己的节拍。”
我没说话。
但我能感觉到。
这把剑,它认我。
盟主突然伸手,想去碰剑身。
我侧身挡了一下。
他指尖擦过剑刃,立马缩手,掌心多了道细口子,血珠冒出来,还没滴下,就被剑身吸走了。
他瞪大眼,“它……吃血?”
“不吃。”我说,“它只吃该吃的。”
他退后一步,看着我,又看看剑,忽然笑了:“好,好啊。我活了三百多年,见过炼剑的,炼丹的,炼阵的,炼符的,就没见过有人能把三样东西烧成一把剑的。”
“此剑……可斩天!”
我握紧剑柄,没回应。
他知道就好。
洛璃这时候走上前,手里多了块玉简,应该是刚才记的。她指尖摸过剑身上的丹纹,停了几秒,忽然笑了一声。
“我就知道。”她说,“你总能干出别人想不到的事。”
她抬头看我,“别人炼丹是为了救人,为了渡劫,为了升品阶。你炼丹,是为了打架。”
我咧嘴,“打得赢,才活得久。”
“可你这一打,就把丹道的老规矩打碎了。”她收起玉简,“以后没人敢说‘丹修不能近战’了。因为你证明了,丹也能当剑使。”
我摇头,“不是丹当剑使。”
“是剑本身就是丹。”
她静了一下,点点头,“对。你炼的不是兵器,是命。”
我们都没再说话。
外面风大了,卷着灰往院子里跑。丹盟的灯还亮着,一盏接一盏,像没睡。
我提着剑往外走。
腿还是疼,走路一瘸一拐,但不影响发力。剑在手里,沉得刚刚好,像长出来的一截手臂。
洛璃跟在我侧后方,盟主站在炼丹室门口没动。
走到院中,我停下。
抬头看天。
云层厚,压得很低,但能看出一丝紫边。是雷云在聚,不是劫云,是人为引来的。
风里有味儿。
臭的,带点甜腥,像是腐烂的草药混着铁锈。
我认识这味儿。
毒雨要来了。
我把剑背到身后,左手按住酒囊。
它还在烫。
破厄丹在动。
我站着没走,也没叫人集合。
等。
谁来,我就砍谁。
远处钟楼传来响动,第一更刚过。
我右脚往前踏了半步,鞋底碾碎一块小石子。